第17节(1/2)

她就像搁浅在沙滩的淡水鱼,腥咸海水,炽烈阳光,一点点压榨压身体内的水分。

眼睛第一个要遭殃,眼泪随时会崩堤。

可辛怡仍是无法自控,捧着甲胄的大脑袋观察,“哪两块?我是说,甲胄脸上缺少哪两块肌肉?”

邢则先将垃圾丢在门外,抽出湿纸巾擦手,重新换鞋进门,指着甲胄“眉毛”的位置说:“这两块。”

辛怡的手揉上去,甲胄不闪不避,放任她上下其手。

邢则拖来张椅子坐下,顺便给甲胄疏通背毛,“家犬从狼到如今的进化过程中,筛选出特殊的两块眼部肌肉,使得犬类能够内抬眉毛,做出无辜表情,以此博得人类喜爱,也就是俗称的无辜眼,偏偏哈士奇缺少这两块肌肉。”

辛怡有自己的理解:“也就是说,哈士奇没参与进化?”

邢则被逗笑,“可以这么说,所以哪怕它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可因为身体有所缺失,导致它无法做出相应表情。”

辛怡忽而侧脸到旁边,轻吸鼻子。

邢则将甲胄拉开,甲胄抵死不从,四只爪子紧扒地砖不放。

邢则无奈建议:“要不然,今晚让甲胄留下来陪你?”

调整好自己,辛怡欣然应允。

甲胄好像听懂两人对话,欢欣腾跳,又拿嘴筒子往辛怡怀里拱啊拱,乞求她的触碰抚摸。

不知道邢则是否有心,困于绝路的情绪寻到出口,眼前豁然贯通,辛怡唇角终于抿出一点笑影。

之前思绪混乱,分不出多余注意力,眼下用心感受,确实能够体味到甲胄的担忧。

这股情绪沉甸甸的,如打湿的秋叶,而辛怡站在下面,被淋个透彻。

邢则关门离开,辛怡便迫不及待紧抱甲胄,脸颊埋进馨香毛发,糯糯低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甲胄转头,大舌头热烘烘的,去舔她的脸。

拒绝沉湎与负面情绪,辛怡决定行动起来。

她环视左右,家中到处规整簇亮,唯一能挑出毛病的地方,也就只有卫生间。

给甲胄更换饮用的清水后,听着它用大舌头卷水喝的吧嗒声,辛怡倍感心安,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上洁厕剂,一头扎进清扫大业。

整理清洁是她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多年来都是如此,每当心情沉郁,辛怡便会来场彻底的大扫除。

也给心灵除尘。

今天却发生意外情况,辛怡手拿马桶刷,正跟马桶较劲,忽觉一阵心悸。

她停下动作,手捂上心口,隔着皮肉肋骨,心脏的搏动感沉重强烈,节奏趋于失控。

犹如鼓槌重击心房。

辛怡心慌。

我这是怎么了?

邢则丢完垃圾上楼,没走到家门口,迎面遇到个老太太。

穿花衣服的老太太垫脚走路,若不是楼道光源充足,邢则思绪差点来一个漂移,跑到恐怖片频道。

他定神细看,老太太行为鬼祟,围着角落左右观察,眼看朝辛怡家门前的鞋柜靠近,邢则及时发声。

老太太吓一跳,目光带着审视,落在邢则身上。

邢则走近攀谈,搞清楚对方身份,竟是楼下邻居。

打听清楚她的名姓后,心下了然,眼前这位,可能就是物业口中那位难缠的吕老太太。

看清楚邢则样貌,老太太眼睛眯着,眼周皱纹更为深刻,态度的转换极为自然,待他亲切不少。

“我啊,心脏不好,受不了一丁点噪音,就是想上来提醒一下。”

对于她的说辞,邢则一个字不信,不过仍是做足表面功夫。

疲于应对之时,忽听甲胄隔门狂吠。

老太太吓一跳,轻拍胸口,同邢则吐槽:“就是她家,一个小姑娘,养那么大一条狼狗,嘴张大,能直接啃掉个人脑袋……”

老太太激情渲染一条哈士奇的危害性,如果不是邢则养的狗,听她描述,哪是一条狗,分明是个吃人狂魔。

甲胄仍在叫,邢则越听越不对劲。

以他与甲胄相处三年的了解,它极少会发出类似叫声。

听起来,倒像是……求助?

邢则心下微沉,两三步越过吕老太太。

咔哒。

没等他人走过去,门板被推开一条缝,哈士奇的黑鼻子拱出来,急促地喘嗅。

邢则大步跨过去,拉开门。

辛怡抱膝坐在玄关处,头顶光束集中,落在她身上,强烈光线稀释掉色彩,她虚弱的像一道抓不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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