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盖下的城市犹如止沸的汤锅,香辛在慢炖中增厚,滋味浓郁适口。
邢则喜欢夜晚。
他偏眸,身?侧的女孩垂着头,懒散额发搭在眉睫处,肌肤凝润白皙,构成五官的所有线条都偏圆润。
眉弯弯,眼弯弯,唇也弯弯。
组合叠加在一起,浓度升高,溢出丝丝怡情怡心的甜。
怪不得叫“怡”。
她是漂亮的,从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邢则后仰,手按在后颈,有着锋利轮廓的喉结,借着夜色掩饰,悄然?滑动。
他出声,声音有点?低,有点?哑:“不用你跟来的,我一个人就可以把呱唧送回去。”
辛怡扬起眼睛看他,“晚上吃得多,就当散步了?,可以帮助消化,而且……”
“而且什么?”邢则盯着她,认真发问。
手指紧张扣着纽扣,辛怡一鼓作气:“而且我想找机会感谢你今天特意挺我来着。”
邢则挺意外,“这有什么值得特意感谢的。”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顺口便?说:“你是我的人……”
话脱口而出才觉得不对味,人已经怔住。
他想说——你是我的人,我当然?只会挺你。
上半句是简化版,完整版是“你是我这边的人”。
夜的根与蒂,盘错扎在城市的泥里,支出繁茂的荫,月光如雨丝,如春风,从缝隙泄漏而下。
两人都被月光淋了满身。
辛怡也因为邢则的话深受冲击,心脏不可控地狂跳。
身?边,邢则回过神,从容改口:“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我那么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余光里,女孩点头点得很急。
邢则笑笑,自然?转换话题:“刚刚的歌唱得挺好听的。尤其是那句‘留下来’。”
辛怡不满斜睨他,“这事就不能翻篇了是吧。”
“能。”停顿半晌,邢则非常突兀地来一句:“其?实我唱歌还可以。”
辛怡眨眨眼睛,眼神期待,“展示展示?我听听是不是还可以。”
邢则懒散转动肩周,眼睛睨着她,“想听?”
辛怡点?头。
熟悉的“哼”声如约而至,“可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辛怡反应过来,眉眼弯弯地笑开。
夜色浓, 两人聊兴也正浓。
邢则谈及他经手的奇葩罕见病患,呱唧都算不得稀奇。
辛怡发出夸张地低呼:“你竟然还给老虎做过手术。”
她曲起两只纤细手臂,手指勾着, 模仿虎爪,“老虎凶不凶?”
邢则神色凝滞一瞬, 极快恢复如常,唇角悄悄上翘,“老虎是猛兽,肯定凶,不过能上手术台,一定是麻醉状态, 将近四个小时的手术,人累到脱水,顾不上想老虎到底凶不凶了。”
辛怡奇怪, “你开的不是宠物医院吗?总不会有人养老虎当宠物, 这不合法?吧?”
他们行经一段路, 人行道?正施工,自行车道与行车道之间没有栏杆设限阻挡,街边停了很多私家?车,通过的话要时刻小心后方行车。
邢则让了让,“你走前面。”
辛怡看看左右,放弃找小路, 施工路段陷阱重重, 晚上光线又暗,走大路相对放心。
她没同邢则争, 只是,又一次暗叹他体贴周到。
从?相处细节来看, 邢则表现真不像是没有感情经历的人。
辛怡走在前?面,为提防“陷阱”,目不转睛紧盯地面。
路灯间隔改变,高大身影犹如太阳初升,移行而?至,将她的影子覆盖包裹。
辛怡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有点?别扭,挠挠脸,抬头?望向前?方,想着怎么还没到,明明白天走的时候,也没费多少时间。
“小心。”
身后,邢则忽然挡臂揽住辛怡,微微施力带动她往马路内沿靠。
很快,一辆破旧三轮车疾驰而?过,车身上绑着高高一摞废品纸壳,突兀夹杂着一跟管子,横支出长长一截,险险从?辛怡额发上擦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惊魂未定。
以邢则视角来看,管子掠过去时,恰好刮蹭到辛怡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