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勋戚的根本是爵位,除了天子之外,没有人能够伤及他们的根本。
在这个当口,臣的大棒,足够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但是相对而言,这些侍从之臣就麻烦一些。
他们本身就是臣的一员,而且皆是进士出身的清流之臣,同年,师生,前后辈,各种关系盘根错节。
不可能动用强硬的手段。
除此之外,这帮人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士林中有强大的影响力,稍不注意,就会闹得人心动荡。
朝廷要固守京师,舆论方面必须要关注。
大明朝读书人的地位很高。
大多数的百姓,对于这种大事的看法,都会受到周围读书人的影响。
这些底层的士子,恰恰是翰林院能够影响到的。
换而言之,通过在士林当中的影响力,在某种程度上,翰林院能够影响民情民心。
要稳定京师,他们的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今天,朱祁钰必须彻底的打消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将整个朝局都拧成一股绳。
这也是他所有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中场休息
陈循的话,得到了在场许多大臣的认同,当下便有不少人出来附和。
“确实,若些许金银,可以救回天子,我等自当竭力!”
“天子乃社稷国本,纵然一时蒙难,我等也需保证天子安危”
“陈学士之言有理,还是要顾虑贼虏羞怒之下,对天子不利。”
要知道,在场的不止是有于谦这样的部院大臣,六科十三道,大理寺,通政司等各个衙门,都至少有一位掌事官出席。
他们在朝廷当中,不受重视但是却不可或缺。
官职不高,但是却是中坚力量。
他们不像尚书侍郎们一样,忧心的是社稷江山。
对于他们来说,官位的升迁,个人的前途,显然更加紧要。
救回天子本就是大义所在,跟着喊喊也不会有事。
若是真的因此而使得天子归京,那么自然有叙功之时。
大佬们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两口汤。
朱祁钰瞥了一眼于谦,见他脸色沉郁,目光闪烁,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说话。
如今的于谦,还不是身负力挽天倾之功,名望实力都达到顶点的于少保。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品大员,兵部侍郎而已。
在朝局当中,算得上有些份量,但远远不到大佬的级别,甚至就连陈循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要比他高一些。
毕竟陈循身为翰林院学士,又入直内阁参赞机务,名望地位不容小觑。
依着于谦的想法,瓦剌的要求是一个都不能答应的。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对方就会不断得寸进尺。
而且朝野上下,必然会因为该让步到什么程度,而争论不休,进而失去坚定的抵抗之心,最终酿成大祸。
但是如此一来,天子的安危必然会受到威胁。
于谦只是秉性刚直,但不是傻子,这种场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是清楚的。
陈循的话,有理有据,又得到了在场许多大臣的附和,他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只会被人攻讦为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但是若是一言不发,任由陈循的提议通过,于谦又心有不甘。
故而一向果敢的于谦,此刻罕见地有些难以决断。
这个时候,朱祁钰说话了,不过他不是对着群臣说的,而是对金英说的。
“金公公,来前本王听说,太后娘娘召了喜宁和岳谦觐见,如今二人可是出宫去了?”
朱祁钰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一众大臣都听见了。
听见之后,原本的议论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喜宁和岳谦这两个名字,对于在场的大臣们来说,虽然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是所幸老大人们的记忆力还不错。
刚刚军报里头刚刚提过这两个人的名字,此刻他们还不至于就忘了。
这二人似乎就是被虏贼派来,勒索金珠财帛的人。
嗯,虽然名义上,是天子派过来取用金银,“赏赐”也先的,但是老大人们心里自动转换成了更符合实际的说法。
眼下的京城里头,要说最关心天子的状况的,非宫中的太后娘娘莫属,故而这两个人被送进京城,太后娘娘是必定要召见的,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