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情要做,只能让整个朝堂百官联合来做,民心民意,才能扛下违背礼法的后果。
除此之外,任何一人,胆敢提出这样的谏言,必定会受到天下非议。
于谦啊于谦,你到底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于谦声音落下,孙太后霍然而起,厉声喝道。
“于谦,你想要逼宫篡位不成?天子安在,东宫有主,你竟敢发此乱悖之言!锦衣卫何在,将此贼子给哀家拿下!”
外头值班的锦衣校尉,立刻冲了进来,虎视眈眈侍立于旁,就要动手抓人。
然而就在此时,朱祁钰亦是顾不得其他,起身对着扑上来的锦衣卫喝道。
“退下!”
那几个锦衣卫相互看了看,终究没有上前。
见此情形,孙太后沉着脸色,伸手指着朱祁钰道:“郕王,你也欲和这贼子一同谋逆不成?”
“臣不敢。”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道。
“圣母,臣为宗室,事涉大位,本该避嫌。”
“然国势殆危,群臣惶惶,古语有云,主少则国疑,我大明立国百年,此等危在旦夕之时,当以社稷为重。”
“臣断无觊觎大位之心,然此等局面,新君当立,太子幼冲,需立长君方能安天下万民之心,故臣请圣母三思!”
顿了顿,朱祁钰迎着众臣惊疑不定的目光,开口道。
“若圣母真认为,此乃乱悖之言,是臣蓄意谋逆,逼宫篡位,便请圣母将臣与于谦一同下狱,臣……断无怨言!”
逼宫(下)
集义殿中,静的针落可闻。
孙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倒退两步,跌坐在座上,胸前一阵起复,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朱祁钰竟然敢就这么直接站出来。
这种事情,哪怕是装个样子,他难道不应该力辞才对吗?
如果说于谦刚刚的那番话,是大不敬!
那么朱祁钰的这番话,如果不看现在的局势,单拎出来瞧,那妥妥的就是逼宫篡位之言。
他竟然敢
坐在榻上定了定神,孙太后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手段狠辣了,阴沉着脸色,孙太后一副怒极的样子,连声道。
“好,好,哀家竟未看出,你是这等口蜜腹剑之辈”
“锦衣卫!”
还未等到底下的锦衣校尉应答,孙太后便见到又有人站了出来。
“太后不可。”
是王直!
这个外朝的百官之首,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王直脸色沉重,抬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孙太后,又看了看拜倒在地的朱祁钰和于谦,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何苦来哉!
在他看来,另立新君是势不可挡之事,但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只需将消息放出去,以郕王如今在朝中的威望,太后娘娘扛不了几天,必然是会同意的。
何必要闹到如此地步!
这些日子,他对朝局洞若观火,但是却不愿过多插手,无非是想要落得个安稳致仕。
毕竟他老人家已经七十岁了,要不是遇上这档子事,早就告老还乡了。
心中叹了口气,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怎么着也躲不过去啊!
上前一步,王直开口道。
“太后,于谦所言,虽有僭越,却是实情,无论是为了朝局安稳,还是为了将天子救回,另立新君都是最优之策,所谓主少国疑,天下难安,故臣同请太后娘娘,早定大计,嗣立长君!”
说到底,他不可能坐视太后真的将于谦和郕王殿下下狱。
王直只是不愿在这等年纪沾惹是非,但是不等于他糊涂。
眼下的局势,郕王和于谦,无论哪一个对于朝廷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真要是将他们下狱,刚刚有所起色的朝局,只怕立刻分崩离析。
到时候不用瓦剌打过来,大明自己就先内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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