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虽然是新晋的尚书,但是在这次大战当中,和兵部出色的配合,也在朝中渐渐树立起了威望。
所以这件事情,吵是要吵一通的,但是只要皇帝这边没什么意见,那么结果就是注定的。
既然如此,朱祁钰也就不在这上头费心思了,索性就不为难沈老头了。
人家连自己人都坑,可见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沈翼如蒙大赦的行了个礼,然后就退了出去。
朱祁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叹了口气。
这老头哪里是没办法,是不肯说而已。
朝廷要削减开支,有的是办法,就算是他摸准了自己的心思,知道军费不容易削减。
但是其他的地方总是可以动一动的。
短期来说,宗室这边,占到了相当一部分的支出,国库每年收上来的税收,有相当一部分要归于内承运库,供宫廷使用。
但是这两处,都太过敏感,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沈翼宁愿触朝臣的眉头,提出胡椒苏木折俸的法子,也不肯沾染这些事情。
至于长期来说,止兵息战,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都是老调重弹,虽然陈旧,但是好用。
百姓们的生产能力是很强的。
只要朝廷不乱加派徭役,征发民夫,地方官好好治理,约束好地方豪强,不大肆欺压百姓,让他们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好好种地,那么百姓们自然会多生孩子多种地。
人口多了,朝廷能够征收的丁口税就多了,百姓能够安心种地,那么每年的田赋就能足额缴纳。
如此有个五年,朝廷亏损的元气就能补回来,有个十年,就能重新出现一个盛世。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朱祁钰主政的那几年,几乎没有平顺的年景。
水灾,蝗灾,雪灾,旱灾,接踵而来。
几乎每年,他都要免去好几个地方的税赋,但是即便如此,那七八年的时间,朝廷的元气还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即便是后来南宫复辟之后,朱祁镇又折腾了七八年,但是终归没有大的战争,朝廷的整个财政状况,在逐渐好转当中。
如此十几年下来,等他那个侄子上位的时候,才有底气喊出“犁庭扫穴”的口号。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八个字,听起来简简单单。
然而其中涉及到吏治,土地,税收,徭役等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想要平衡起来,本身就十分艰难。
何况,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对于现在朝廷急需用银的局面来说,很难起到什么助力的作用。
所以想要充裕国库,只怕还要从其他方面来着手……
有人不安分
就像沈翼说的一样,想要充裕国库,无非就两条路,开源和节流。
节流的法子有很多,但是都需要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且治标不治本。
毕竟,再是节流,每年朝廷收上来的税赋就那么多,不可能凭空多出来。
至于开源,朱祁钰能够想到的法子就两个,互市和开海。
但是这两件事情,没有一样是好办的。
稍不注意,就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即便要做,也还需要仔细再考量。
沈翼离开之后,成敬便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飞鱼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臣卢忠,叩见陛下。”
朱祁钰收回心绪,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卢忠身上,开口道。
“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他察觉到任礼不对之后,就将此事交给了锦衣卫去查,想来这些日子过去,也该有个结果了。
虽然早知道被召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情,但是卢忠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叫苦,硬着头皮,上前道。
“回陛下,臣接到成公公传话之后,即刻便命底下的人去查了这些日子,宁远伯府的人情往来,但是查得的结果,却是并无奇怪之处。”
“宁远伯自今年二月回京闲住,基本上已经脱离了朝局,和宫里头,更是素无牵扯,宁远伯本人,更是深居简出,并无异常。”
说着,卢忠老老实实的拜倒在地上,道。
“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朱祁钰皱了皱眉,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卢忠起来。
卢忠的能力和忠心,他都是信任的。
既然他说没查到什么,那要么是真的没什么,要么就是对方隐藏的太好,以致于连锦衣卫也揪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他总觉得有哪不对,想了想,朱祁钰问道。
“宁远伯和宁阳侯的关系,可查过了?”
既然起了疑心,那么朱祁钰自然是要这件事情从头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