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幸,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眼瞧着萧维祯被驳倒,大理寺卿薛瑄顿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上前道。
“俞阁老所言,确是实情,但是这皆是朝廷内政,和迎回上皇并无阻碍。”
“我朝廷如今,也并非是要大举出兵攻伐瓦剌,夺回上皇,而是要遣使和谈,迎回上皇。”
“大明如今固然空虚,但是瓦剌同样元气大伤,绝不敢轻起兵戈。”
“诚如俞阁老方才所言,也先狡诈,若其势力正盛之时,必不肯轻易放归上皇,唯有如今,他元气大伤,又有脱脱不花威胁,才会愿意交好大明。”
“故此,如今正是迎回上皇的最好时机,若错过此时,也先势力再起,方才会陷上皇于险境”
歪楼划水第一名
随着薛瑄站了出来,朝堂之上的火药味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紧跟着,武臣这边,成安侯郭晟也站了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薛寺卿所言甚是,如今边境虽小有警讯,但是都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短时间内,我边境必不可能再起大战,因此,迎回太上皇之事,无非遣派使团,前往和谈而已。”
说着,郭晟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对着俞士悦道。
“俞阁老身为内阁大臣,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吧?又或者,俞阁老只是惜身畏惧,生怕也先记恨紫荆关之败,怒杀使臣?”
“若是如此,俞阁老大可不必操心,朝廷有的是愿意为太上皇舍身的大义之士,不必劳动您这个内阁大臣操心个人安危。”
事实证明,纯粹的道理辩论,很快就会升级到人身攻击,这是廷议的保留节目。
郭侯爷没这些文臣能说,但是气人是一绝,俞士悦一下被他气得脸色通红。
不过如此一来,内阁这边就不满了。
寻常朝争也就罢了,但是这种人身攻击,尤其是一个勋戚过来呛声,老大人们就忍不了了。
首辅王翱立刻就站了出来,道。
“郭侯爷无端臆测的功夫倒是一绝,俞阁老纵然和其他大臣朝堂争辩,也是政见不同,出于职分。”
“倒不知郭侯爷身为中军都督府都督,自接掌之日起,却一次都不曾亲临营地巡视,如何有颜面在此夸夸其谈,说别人惜身不前?”
提起这件事情,文臣当中立刻就有人出言附和,道。
“不错,郭侯爷身为都督,不思如何整肃军备,操练兵士,却一意钻营权术,攻讦朝臣,岂能称尽忠职守。”
有挑头的就有跟随的,如果说迎回太上皇是眼下朝廷的政治正确,那么打压勋戚就是文臣的政治正确。
郭晟这些日子,巴结英国公府的行径,可不止是东厂看到了,这种事情压根就瞒不住,众多的御史也是看得分明。
对于这种曲意逢迎,玩弄权术的行为,历来是为清流士人所不屑的。
因此,王翱出言之后,立刻涌出来一堆御史大臣,纷纷上前道。
“陛下,臣弹劾成安侯郭晟,玩忽职守,污蔑大臣,当种种责罚。”
“不错,还有驸马都尉薛恒,都督同知刘聚,都督佥事孙斌等人,欺上瞒下,把持中军都督府,克扣军饷,陛下,须得严查!”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群情汹涌。
但是奇怪的是,文臣这边,却没有一个大佬出来维持秩序,反而放任他们就这么闹了起来。
被这么多的御史一拥而上的围攻,郭晟自己也感觉有点懵。
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着实是不顺。
虽然土木之役后,他运气不错,接掌了中军都督府,可谓意气风发,但是很快就迟到了苦头。
先是巡视城防的时候被宁阳侯斥责不懂军务,之后又被中军都督府的人屡屡刁难。
后来好不容易学乖了,投了英国公府的门下,中军都督府这边理顺了。
结果莫名其妙的又得罪了宗室,如今到了朝堂之上,刚说了没两句话,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招谁惹谁了?!
然而郭晟懵了,有人没懵。
勋戚当中同样义愤填膺,在朝堂之上沉寂许久的丰国公李贤,立刻跳了出来,道。
“胡说八道,你们说郭侯玩弄权术,你们现在不还是在争权夺利,打压我等勋戚吗?”
“说郭侯不曾亲临营地巡视,你们文臣倒是勤勉,选了个畏缩不前,不敢打仗的总兵官,去苗地平叛,好几个月了,连大仗都没打一场!”
说着,李老公爷转过身,义正言辞的道。
“陛下,臣弹劾兵部尚书于谦识人不明,专权跋扈,派遣王骥平叛不力在前,陛下欲撤换总兵官,其为掩己过,庇护罪臣在后,如此不通军法之辈,岂能提督京营,臣请陛下罢去于谦京营提督大臣一职。”
忻城伯赵荣也紧随其后,道:“陛下,丰国公所言极是,京营向来是五军都督府掌管,前番瓦剌大军压境,为确保指挥统一,方令于谦提督京营。”
“然如今大战已歇,且于谦识人不明,用兵不当,致苗地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自知,书生意气,不堪任用,岂可再掌京营?臣同请罢去于谦提督大臣一职。”
这一回,勋戚很明显也是有所准备的,赵荣之后,武安侯郑宏,镇远侯顾兴祖等人,也纷纷出言进谏,气势丝毫都不输文臣这边。
然而,瓦剌一战,虽然群臣都认可天子的英明决断,但是于谦这个兵部尚书的调度后勤之功,也同样不可抹杀。
在朝堂之上,于谦的支持者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