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岷王爷德高望重,出任宗人令自无不妥,但是如此一来,广通王一案,便不能由宗人府审讯,需得另行诏命其他衙门主理。”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周王又笑眯眯的接口道。
“不错,陛下,既然岷王叔出任宗人令,那么宗人府便不宜继续参与审讯广通王,不过涉及宗室,交由刑部主理亦有不妥,因此,臣以为,可以交由锦衣卫主审,最为妥当。”
底下的大臣被噎住了话头。
他们本来是想说,让刑部来主理的,结果一下子被堵死了。
好巧不巧的是,天子似乎也有些心动,沉吟片刻后,方道。
“既然如此,那广通王和阳宗王的审讯,就交由锦衣卫来做,拿到口供之后,再交给刑部,作为审讯宁阳侯等人的证供。”
然而这正是很多朝臣不愿意看到的,有了洪武年间的殷鉴,老大人们对于锦衣卫的防备很深。
陈镒立刻就开口道:“陛下,锦衣卫向来不对外公开,如此大案,恐难服众,何况……”
“够了!”
话没说完,就被御座上的天子打断。
众臣抬眸看去,只见天子的脸色隐约有些不悦,开口道。
“这桩案子,折腾了这么久,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挨个都参与过,审成了个什么样子?”
“锦衣卫乃是太祖所设,侦缉捕盗,审讯重案,本就是职责,如何便参与不得?”
见天子发了火,底下诸臣和宗室顿时蔫了,齐齐跪倒在地,开口道。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叹了口气,天子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广通王等人锦衣卫来审,宁阳侯等人刑部来审,就这么定了!”
“至于薛瑄……”
天子的口气有些复杂,目光落在依旧跪伏于地的薛老夫子身上,神色犹豫。
按理来说,作为举告,薛瑄也应该被押入诏狱。
但是锦衣卫向来忠实执行天子的命令,天子只说押宁阳侯四个,锦衣卫就只管他们四人,将薛瑄留在了殿中。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薛瑄的供词,早已经被记下来了。
刑部要做的,就是和广通王等人的证词核对,看是否属实,以此来判定宁阳侯等人的罪状而已。
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自己都是罪责难逃的。
就在朱祁钰有些踌躇自己该如何处置薛瑄的时候,他自己却开口了。
“臣自知罪责深重,甘愿接受朝廷一切惩处,但臣仍有一言,需谏陛下!”
落幕
迎着众人的目光,薛瑄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官帽,端端正正的放在身前,叩首道。
“陛下,镇南王一案,虽有人欲借此事离间天家,但归根结底,是朝野上下心中存有疑虑。”
“太上皇一日不归,天家名分一日不定,朝野上下一日不安,宵小之辈一日不死其心。”
“臣谏陛下迎回上皇,乃是为我社稷所图,亦是为陛下所谋,若太上皇于迤北倘有万一,则大明与瓦剌必为私仇,倾国之力一战,必动摇社稷。”
“上皇在迤北,陛下在京师,则时日若久,万民必议论陛下德行,唯有上皇南归,名分各定,天下万民方安,社稷则固,臣自知有罪,惟有此言,请陛下思虑。”
说罢,薛瑄深深叩首于地。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谁也没有想到,绕来绕去,这老夫子又绕回了这件事情。
迎回太上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敏感,尤其是刚刚发生了镇南王一案,老大人们面面相觑,皆是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
就连力主此事的萧维祯和罗通,踌躇了片刻,也没有出言附和薛瑄。
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没有镇南王的案子,便失去了逼迫天子即刻迎回太上皇的舆论。
此刻出言,实非最好的时机。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天子这一次,却没有向以往一样保持沉默,而是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朝野上下期盼上皇归来之心,朕何不知?朕与太上皇乃兄弟至亲,岂会不欲上皇归来?”
“实则是此事干系重大,若遣使前去,则必得有把握能够迎回,方敢遣使,否则贸然遣派使团,恐有反效,更置上皇于险境。”
“朕自然期盼上皇能够早日南归,我兄弟可以团聚,但是这满朝上下,谁人能有把握,真的能说服也先,迎上皇南归吗?”
关于这件事情,朱祁钰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迎回太上皇是必须要做的。
就像薛瑄所说的那样,太上皇长期留在迤北,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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