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好友,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固执。
年纪轻轻的身居高位,看着对人和和气气的,但是实际上,内里刚硬的很。
但凡是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可这朝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过刚易折。
经此一事,于谦若能稍稍改一改他那固执己见的毛病,倒真是不愧折腾了这么久。
见俞士悦这副调侃的模样,于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
“俞兄莫要再调笑于某了,这次的事情,于某的确感悟良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没了京营的枷锁,于某总算是能够大展拳脚,不必日日如履薄冰了。”
事实上,这才是于谦觉得自己这次,最大的收获。
不错,对于于谦来说,如今的京营,在他身上就是一份沉重的枷锁。
兵部有调兵权,京营提督大臣有统兵权。
虽然说真正要调动京营,还需要有天子的圣旨。
但是同时身负二职,于谦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心里清楚,京城里头有无数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手握重权,更当谨慎小心,一步不敢逾矩。
于谦心中是有抱负的,对于边境,对于兵部,他心中有无数的想法,但是都被京营这副枷锁死死的锁在心底,丝毫不敢提起。
因为,同时掌握京营和兵部的他,只要稍稍表露出这些意思,就会被怀疑挟功自傲,有不轨之心。
他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但凡是逾越本分的事情,半点都不敢做,这种日子,怎一个辛苦了得。
但是京营事关重大,涉及到文臣和勋贵之间的斗争。
也不是他想要卸去,就能够卸去的。
如今天子出手,从他手中夺了京营,对于于谦来说,只会觉得如释重负。
俞士悦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
“也是,同时挑着京营和兵部的担子,的确让你也不好做,此番失了京营,对你来说,倒也不无好处。”
说着话,他的眼中浮起一丝忧虑之色,继续道。
“只是不知,陛下会将京营交到何人的手中,如今京营在你的手中,刚刚洗去了浮躁之气,有了几分精兵的样子,这要是交到五军都督府那帮人的手里……唉……”
相对于俞士悦的担心,于谦倒是淡定的很,开口道。
“这件事情,陛下想必早有安排,俞兄不必多虑。”
俞士悦轻轻瞪了他一眼,道。
“你倒是心宽,也是,陛下将你禁足府中三日,这件事情,你就算是担心也没什么用,来,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锦衣卫的未来
夜,乾清宫。
朱祁钰坐在案后,底下是一身飞鱼袍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此刻,卢忠手里捧着一份奏本,恭谨的转呈到了天子的面前,道。
“陛下,臣奉命查问广通王和阳宗王勾结宁阳侯等人一案,如今已经查问完毕,这是供词,请陛下御览。”
朱祁钰接过奏本,大略扫了一眼便合上了。
大明优待宗室,除了谋逆不赦之外,郡王以上品级的宗室,即便是犯下再大的罪,也最多是废为庶人,囚禁凤阳高墙。
广通王二人,反正已经是被圈禁的下场,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身上再多一条罪名也无所谓。
他们到底不是傻子,朱祁钰虽然废了他们的王爵,但是并没有除去他们的封国,老老实实的招认下来,至少子嗣还能袭爵。
因此,锦衣卫这回审的也很快,没费多大工夫,就拿到了他们的供词。
至于内容,因为他们和宁阳侯私下结交,本就是实情,所以也就不必构陷什么,如实招认便可。
点了点头,朱祁钰将奏本放下,开口道。
“事情办的不错,宁阳侯等人这些日子在诏狱当中怎么样了?”
见天子露出满意之色,卢忠惴惴不安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自从上次金英被锦衣卫护送,结果在途中差点被刺杀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天子更加倚重于东厂了。
这让卢指挥使心中颇为不安,回去之后,就狠狠的收拾了一番锦衣卫的人马。
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了个差事,自然是倍加上心,连忙回道:“按您的吩咐,好吃好喝的照料着。”
“宁阳侯和薛瑄二人还算安分,但是焦敬和成安侯两个人,却颇日日惊惶不安,买通狱卒想要往外头送消息。”
“不过臣安排的都是亲信人手,所以他们看似是买通了狱卒,但是实际上都送到了臣这里,一丝也没有往外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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