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老人家如何能不起防备之心?
见罗通的神情,任礼便知晓他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继续道。
“对于宫中那位贵人来说,我等跟张輗那些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对贵人忠心,不会挟功自傲,不会不将贵人放在眼中,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对贵人来说,就没有用处,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谨记这一点。”
“今日回去之后,我会修书一封,托长公主带入宫中,将一切筹划都告诉贵人,下一步该怎么做,得贵人来定,如果贵人不同意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这些人手一个都不能动!”
任礼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罗通默然,神色有些复杂。
他这才明白,任礼这么着急的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任礼这是,在给宫中的贵人纳投名状!
说好的不内斗
和这些树大根深,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勋戚不一样。
宫中那位贵人,在土木之役以前,其实没怎么在朝中经营势力。
毕竟,以她老人家的地位,没有必要干预外朝的事务。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官员们通过各种方式求到她老人家的面前,然后顺手提拔一把而已。
说来,这还和王振有些关系,当时王振专权,对于太上皇来说,最信任的人除了王振,就是那位贵人了。
因此,很多因为各种缘故得罪了王振的人,往往都会求到她老人家的面前,因此积了不少善缘。
但是能够真正在朝中如臂指使的人,其实并不太多。
加之土木一役的折损,瓦剌一战当中许多被派到边境巡查战死的,如今还在朝中的已经不剩多少了。
如今罗通手中的名单,应该是仅存的一些人手了。
叩阙的后果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敢确定。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成功扳倒王文,阻止互市,但是可以想见的是,参与叩阙的人,或多或少的会受到惩罚。
尤其是对于普通的御史来说,丢到一个犄角旮旯里去当知县,都算是天恩浩荡了。
一念至此,罗通头上不由渗出一丝冷汗。
怪不得,英国公府那边,把这份名单给的这么爽快。
他手中的这份名单里头,有勋戚的人,也有宫中安排的人,两者的数量相当,都是差不多二十个人,有御史,有给事中,也有部院的一些官员。
但是想也知道,这帮勋戚在朝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点人脉。
他们原本就盘算好了,事情如果成功顺利,自然是好。
如果不顺利,那么这些人就都赔进去。
这对英国公府来说,压根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
但是如此一来,那位贵人在外朝仅存的一点点影响力,恐怕也会彻底消失殆尽。
没了这些人手,贵人哪怕再不愿意,也唯有继续依靠英国公府这一条路了。
原来,根本不是他罗通算计了英国公府,而是被人家当了枪使。
任礼现在所做的,就是抢在英国公府之前,将事情的详情告诉宫中。
罗通相信,在任礼的描述当中,叩阙的风险一定是无比巨大的,这些人手一定是不值得投入进去的。
如此一来,贵人只会觉得,任礼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会更加信任他们,同时,还会加大宫里和英国公府的裂痕,一举两得。
毕竟,这些人手,可是贵人在朝中仅存不多的人手了,必定会斟酌再三。
半晌,罗通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萧索,开口道:“可要是这样的话,叩阙恐怕很难成功,如此一来,互市一事……”
任礼冷笑一声,淡淡的道。
“计划都是二爷和宁阳伯等人敲定的,成不了自然也该他们来负责,你罗大人都为他们如此奔走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罗通还是有些犹豫,道:“话虽如此,但是太上皇……”
这回,话没说完,就被任礼打断了。
“太上皇什么?就算互市通过,消息传到瓦剌,最多也就是谈判破裂,也先难道敢杀了太上皇不成?”
罗通一时语塞。
杀了太上皇肯定不会,如今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先绝没有这个胆子,敢对太上皇下杀手。
不然的话,大明举倾国之力的报复,瓦剌绝对承担不起。
片刻之后,罗通叹了口气,道:“但是如此一来,太上皇归朝的时日,恐怕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任礼也摇了摇头,道。
“哪有那么严重,最多也就是迟个一年半载,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本侯也想太上皇早日归来,但是叩阙一事,成功与否本就难料,一旦失败,投入那么多的人手,代价太大,根本没有必要。”
“何况,太上皇归朝也未必就真的会受此影响,有第一次出使,就会有第二次出使。”
“太上皇终归会回来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等只要在朝中安稳发展人手,那么太上皇归来之时,面临的局面一定会比现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