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上一次镇南王一案,老大人们对于登闻鼓事件,早已经加了提防。
再加上,这次又是一大帮勋戚聚集宫外,在没结案的情况下闹事。
老大人们不趁机弹劾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因此,这帮大臣甚至就连弹劾锦衣卫都顾不上了,一个个的都跳出来,附和陈镒和金濂,要求先给敲登闻鼓的勋贵们一顿杀威棒。
这个局面,恐怕是张輗等人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所幸,虽然张輗等人在宫外敲登闻鼓,但是殿中还是有他的人的。
见殿中的情势不对,早得了吩咐的都督同知朱谦立刻出列道。
“陛下,臣以为英国公等人聚集宫外,必然是有冤情要陈,何况大庭广众之下,登闻鼓响,必然会引起朝野关注,耽搁越久,恐怕外间议论越多,臣以为,还是先将英国公等人宣入殿中,再行计议不迟。”
话音落下,不少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也站了出来表示附议。
两边正争执着,上首的天子终于开口,道。
“诸公,侯,伯,乃社稷勋臣,不会无故聚集,虽行为鲁莽,但想来情有可原,准朱谦之言,先将诸人召入殿中,陈明情况之后,再议诸人擅自击鼓聚集之罪。”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不多时,随着内侍们的传唤,文华殿外出现了一群身着绯袍的年轻勋臣。
这些人胸前个个绣着麒麟,白泽,象征着自己的身份,看起来华贵非常。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望着底下,这几乎占了京城勋贵近半的队伍,再一次认识到了土木之变,给大明的勋贵武臣带来了多么沉重的打击。
大明的勋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早朝是议事的场合,所以没有差事的勋贵,如非特许,一般是不上早朝的。
至于常朝的时候,他们虽然都到场,但是常朝的人太多,也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这一次,这么多的勋贵一次性在早朝的场合当中出现,冲击感就显得格外强烈。
土木之役对于文臣的打击同样严重,整个朝廷中枢当中,重臣的年纪平均下降了五到七岁。
但是即便如此,除了掌道御史和六科给事中之外,朱祁钰每天在早朝上见到的,也基本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大人。
有那么几个四十岁的,也是两个巴掌数的过来,三十岁的基本没有。
但是反观勋贵这边。
放眼望去,底下跪着的十几个勋臣里面。
要么是像任礼和陈懋这样已经年逾六旬的老臣,要么就是刚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真正处于四五十岁的鼎盛期的勋贵,也就那么两三个,还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甚至于,这些人当中,还有像新任的英国公张懋这样,连成年都没有的勋贵。
作为大明武臣的顶层力量,勋贵的断代实在有些严重,怪不得会被文臣步步紧逼。
当然,中层的武臣还是有很多的,但是往往在涉及到文武相争的时候,这些人是说不上话的。
暂且将这些念头放在脑后,朱祁钰道。
“免礼吧,你们这么多的公,侯,伯大臣,聚众宫外,敲击登闻鼓,这是,在向朕和朝廷示威吗?”
在场的不少勋贵,都是因为父辈战死土木,所以刚刚袭爵没有多久的年轻人,殿前奏对的经历更是少之又少。
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听见天子威严的声音从高高的御阶上传下来,一副质问的口气,立刻有些六神无主,差点又跪了下来。
所幸这个时候,宁远侯任礼站了出来,道。
“陛下容禀,臣等断无不敬朝廷之心,今日聚集登闻鼓前,实则是出于义愤。”
“锦衣卫擅自抓捕使团多日,既无任何说法,又不肯让家属探视,今朝野上下流言四起,以致动荡,臣等心中惴惴,生恐锦衣卫肆虐无端,有损陛下圣明。”
“故此,臣等特在殿外求见,恳请陛下惩处锦衣卫一干人等,至于登闻鼓一事,不过适逢其会,并非示威,请陛下明鉴。”
这一下,勋贵们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点头附和。
接着,宁阳伯陈懋也上前道。
“陛下,任侯所言甚是,锦衣卫打着陛下的旗号,擅抓朝廷大臣,时至今日,连罪名都含糊其辞。”
“使团正使许彬为正二品右都御史,副使张軏为从一品都督同知,此等重臣,锦衣卫亦敢不宣而捕。”
“长此以往,廷臣岂非人人自危,锦衣卫依仗权势,肆意妄为,败坏陛下名声,与王振何异?”
“臣等身为国家勋臣,不敢坐视此等贼子肆虐朝堂,故今日聚集宫外请见,实是为了社稷着想,请陛下明鉴。”
看着底下义正言辞的两个人,朱祁钰往前压了压,开口问道。
“如此说来,诸位今日聚集宫外,和英国公敲响登闻鼓一事,并无关联,只是巧合而已?”
任礼和陈懋对视一眼,两人本能的觉得这句话里面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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