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之后,他们便感到一身冷汗。
当时舒良的场景,他们完全能够想象,一旦舒良脑子不清楚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么太上皇的安全实在难以保证。
陶瑾那边,有耿九畴掣肘,不可能调动大规模的官军,单凭使团的护卫,实在是难以令人放心。
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任礼和焦敬等人,就有了打算,要亲自赶去宣府,至少先保证太上皇的安全。
毕竟,有舒良这么一条疯狗在宣府晃荡,着实是令人不安。
任礼说完之后,跟着过来的几家勋贵,也纷纷道。
“陛下,如今太上皇心思沉郁,正当时该有足够分量的大臣前去,才能有所效果,任侯战功卓著,一心为国,正是合适人选。”
这就是任礼带他们过来的原因,撑场子!
虽然说,上一次营救张軏敲登闻鼓的事情,让诸多勋贵都受了罚,但是所谓盘根错节,不是说说而已。
英国公府一系的勋贵,各自牵连很深,姻亲关系,父辈交情,子辈的前程,纠缠在一起,想要脱身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英国公府这次再开口,他们也只能跟着过来。
见此状况,一同过来的丰国公李贤,秉着对手赞成自己就要反对的原则,正要开口,为自己这边的人也争一争,却见天子瞥了他一眼,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接着,便听到天子开口,道。
“可,不过任侯一人前去,难以代表文武大臣,需再遣一持重文臣,共同前去,不知诸卿可有愿意前去者?”
众臣面面相觑,没想到天子答应的这么快。
不过,如果要数“持重”文臣,那莫过于……
在一干大臣的瞩目下,胡瀅叹了口气,然后打起精神,上前拱手道。
“陛下,老臣愿往!”
于是,就此一锤定音,天子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命宁远侯任礼,礼部尚书胡瀅二人,再持朕和圣母的家信,前去宣府迎复太上皇。”
直到一干大臣走出武英殿,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事情,真就办的这么顺利?
说让天子写信,天子就写,说让天子委屈求全,天子就真的没再多追究,说让宁远侯去迎复,就真的让宁远侯去,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天子吗?
但是,无论如何,天子既然让步到了如此程度,大臣们也不可能再有何异议,只能各自分头去办了。
宫里那边,自有焦敬等人去交涉。
事实上,站在孙太后的角度,她更加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早点回来,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阻碍。
甚至于,焦敬和任礼进了一趟宫,不仅带回了孙太后的书信,还带回了钱皇后的书信。
这位在后宫当中,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端静皇后,在得知了丈夫到了宣府,却迟迟不肯回京的时候,头一次迈出了宫门,亲自将自己匆匆写就的书信,和近些日子,刚刚缝制好的衣帽,都送到了慈宁宫,一再叮嘱任礼等人,务必要将太上皇接回来。
于是,满载着整个朝堂所有人的期待,礼部尚书胡瀅老大人,和中军都督府都督宁远侯任礼,在第二日,一同离开了京城。
当日傍晚,内阁。
王翺一如既往的将一份份奏疏贴上小票,命中书舍人送到司礼监去,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心中叹了口气。
最近的京城,着实是不平静的紧。
太上皇将归,整个朝堂,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即便是天子这次如此配合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缓解。
风暴,正在酝酿,只是不知道,会从哪个地方,率先爆发……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王翺回过神来。
这种声音,他很熟悉,是俞士悦。
这位新晋的次辅大人,永远精力充沛,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每次见到他,王翺总忍不住发出感慨……
年轻真好!
将身子摆正,恰在俞士悦进门的那一刻,王翺恰到好处的站起身来,露出一丝笑意,道。
“仕朝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俞士悦走进公房当中,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王翺寒暄一番,而是径直走到案前,慎重的开口,道。
“首辅,出事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疏,未曾翻开,但仅看标题,便让王翺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稍有些放松的心神,瞬间绷紧起来。
上面写着……
《请太子出阁疏》!
王翺翻开奏本,越过所有的内容,将目光落在最后的落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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