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行事一生磊落,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对。”
这段时间,在内阁当中,他的确是在针对俞士悦。
而且,是不分对错的针对!
一应的政务,凡是俞士悦赞成的,他统统反对,俞士悦反对的,他一律赞成。
平心而论,这是有违朱鉴的本心的,但是,为了大义,他也只能牺牲小节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像朱仪说的,是在造势!
看着任礼依旧疑惑的样子,朱仪索性解释道。
”这段时间,朝中对于朱阁老,实际上是怀着同情之心的,所以,他和俞次辅发生冲突的时候,大家普遍都站在朱阁老这边。”
“如果说,最开始什么都不错,直接上奏提出要设立詹事府的话,那么内阁的其他大臣一反对,朝堂上一争,陷入了泥潭当中,能不能成就不清楚了。”
“但是,如今内阁当中,朱阁老和俞次辅势同水火,这个时候,再提设立詹事府一事,反对之人,自然就会聚拢到俞次辅身边。”
“如此一来,朝臣们的注意力,会从詹事府本身的意义上,转移到内阁的争斗上,在这一点上,朱阁老挟迎回太上皇的大功,是占据有利地位的。”
“那么,朝议之上,这件事情会被视为是争夺次辅之位的借口,如果引导得当的话,成功是大有可能的……”
这还押着韵呢
花厅当中,朱鉴望着侃侃而谈的朱仪,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诚然,他和先成国公朱勇有过交情,所以,看着过往的情分,总是给朱仪几分面子。
但是,由于他的文臣出身,对于朱仪这样的勋臣子弟,其实心中总是有几分偏见的,觉得他们文不成武不就,就算是稍好些的,也不过平庸之资,于国家的用处有限。
然而,今天朱仪的一番话,却让他对勋贵子弟,有了新的认知。
就单以朱仪的这番洞察力而言,若是文臣出身,必然是被当做种子一样来重点培养的。
经过这番解释,任礼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过,对于这位沙场征战出身的老侯爷来说,他虽明白,但是对于这些文臣的弯弯绕绕,却依旧有些提不起兴致。
再加上,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在朝中举荐了孟俊。
这让任侯爷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皱着眉头,他索性直接了当的问道。
“那现在,到底需要老夫和小公爷做些什么?”
朱鉴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却没有开口。
倒是一旁的焦敬,沉吟片刻,道。
“原本我等觉得,天子想要让太子出阁,一是为了逼迫太上皇归朝,二是为了将太子从太后和太上皇身边带走,所以,出阁这件事情一定不会拖延。”
“如此一来,待礼部定下出阁的仪注呈上之后,朱阁老便可趁势,在内阁掀起部议,通过和俞次辅的矛盾,将事情闹大,放到朝堂上来解决。”
“到时候,武臣这边,由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联络,以任侯为首,文臣这边,由小公爷之前笼络的朝臣,以朱阁老为首,两方合力,将矛头对准俞次辅,借内阁争斗的皮子,实则推动詹事府的建立。”
“这样既能隐藏痕迹,也达到了目的,若是情况理想的话,朱阁老也能更进一步,可谓一箭双雕。”
“但是现在……”
焦敬看了朱鉴一眼,脸上同样浮起一丝忧虑之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任礼眉头挑了挑,淡淡的道。
“现在,情况却出了意外。”
“因为,这套计划的核心,其实只有两个字。”
“借势!”
说句实话,任礼能够混到这个地步,尤其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靠的绝不单单是武勇,谋略他自然也有。
只不过,朝堂上的这些腌臜事情,他不屑去想,再加上很多时候,他掌握的信息不足,所以,判断上会有些滞后。
但是,在信息对等的情况下,他自然也很快跟上了其他人的思路。
被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总算轮到任侯爷说话,他老人家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焦敬和朱鉴,声音淡然的开口,道。
“一要借朝堂的势,二要借天子的势!”
“朝堂之势,是因为朱大人身负大功,但并未得到应有的升赏,所以朝中有不满,对于这次内阁争斗当中,本身就有所偏向的势。”
“但更重要的,则是借天子之势。”
“须知,这次升赏,朝臣虽然诸多议论,但是,并没有人在朝堂之上真正提出异议,或者觉得天子不公,原因就在于,所有人都明白,如今的朝堂之上,六部七卿皆已有主,内阁首辅次辅,也各有人选。”
“虽然说俞士悦的次辅,上位的时间点有些特殊,但是,这没有大的妨碍,因为事实就是,朱大人回到京城的时候,只有内阁可以安置酬功。”
说着,任礼将目光落在朱鉴的身上,道。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但天子若想提拔大人,有的是法子,远的不说,前些日子,便有大臣上疏,认为吏部王文任人唯亲,大有将吏部变成一言堂的势头,又以吏部权重,提议在吏部设双尚书。”
“再往前推,朝廷也不是没有过,都察院同时有两位左都御史同时掌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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