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霍然起身,声色俱厉,先前对张林的那一点点好印象,顿时荡然无存。
“区区一个五品小官,竟然让本王去见他?好大的架子!”
老管家头都不敢抬,停了片刻,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那,王爷,您的奏疏,还有刘长史……”
朱瞻墡沉着脸色,想了想,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吩咐道。
“去宗学!”
作为在正旦诏书当中宣布的政策,宗学的设立,明显是天子登基后的一大举措,所以,礼部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在真正敲定下来之后,立刻就联合工部,户部,将国子监扩建,建设出一座足以容纳数百名宗学子弟同时进学的书院。
在这座书院的南面,有一个三进的院子,上头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宗人府’三个字。
走进院子,第二进的门楣上,挂着一个稍小的牌子,写着‘训导厅’几个字。
这就是现如今宗人府的临时衙门,同时,也是负责惩处在宗学中犯错的宗室子弟的训导厅。
朱瞻墡在宗学前下了轿,大步来到训导厅的外头,却发现今日的气氛和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里,他进来的时候,一路上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但是今天,虽然依旧恭敬,但是总觉得他们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
进了院子,情势更加的古怪。
要知道,他作为天子的亲叔叔,先皇钦封的襄王,在宗学当中,地位是仅次于老岷王的。
他到了此处,训导厅中的一应人等,都应该是出来迎接的。
但是,今天却没有。
带着疑惑,朱瞻墡走进了厅中,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跪在厅中的刘长史,此刻,刘长史明显已经受了处罚,衣袍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无比。
在他的面前,侧着身子面无表情实力在旁的,则是朱瞻墡原本以为的‘罪魁祸首’张林。
不过,只扫了一眼,他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因为,此刻的厅中,出现了一个他没想过会出现在此处的人。
“侄孙朱瞻墡,给岷王叔祖请安。”
不错,如今正端坐在上首,眼眸微阖的蟒袍老者,正是缠绵病榻许久,从来不曾插手过宗学事务,但确确实实,是宗人府的大宗正的,也是如今朱氏一族辈分最长的,岷王朱楩!
朱瞻墡是个重礼的,所以在看到老岷王的第一时间,就深深鞠躬,拱手为礼。
然而,朱楩却并不给他面子。
听到声音,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朱楩睁开了眼睛,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说了两个字。
“跪下!”
朱瞻墡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却没有违逆。
毕竟,眼前之人是他的长辈,而且,是他叔祖辈的人物。
只不过,迅速的瞥了一眼惨兮兮的刘长史,朱瞻墡的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朱瞻墡乖乖的跪倒之后,老岷王终于有了动作。
他老人家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老岷王的身体的确已经是风中残烛。
不过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但是,他老人家做起来却显得有些艰难,甚至在站起来之后,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站在朱楩身后的朱音埑,望着这副场景,脸色不由有些担忧,轻声唤道。
“爷爷……”
然而,他也只是叫了一句,那副样子,明显很想上去搀扶老岷王,但是到了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未动。
朱楩罕见的没有理会这个孙子,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双浑浊的老眼,落在朱瞻墡的身上,然后,对着旁边伸出颤巍巍的双手,肃然道。
“请家法!”
两杖
老岷王的话音落下,侍立在他身后的朱音埑,方移步到旁边的案前,恭敬的捧起一根檀木圆杖。
此杖长约三尺,宽约两寸,通体以檀木制成,手柄处雕刻蟠龙祥云纹,下坠一块翠玉,看着古朴大气。
这是岷王用来训诫自家子孙的家法,今日,在这宗学的训导厅中,再度取了出来。
“叔祖?!”
见此状况,朱瞻墡也大惊失色,顾不得所谓的礼节,抬头问道。
“您这是何意?”
老岷王虽然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但是,此刻握着檀木杖的手,却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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