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杨家也该让朝廷诸臣看看……”
“昌平侯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摆弄的!”
话音落下,杨杰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年帖,递到了杨洪面前,帖子很朴素,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祝年帖子。
但是,上面的落款却是……
成国公府,朱仪!
赐宴
一夜大雪,将京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天色大亮,飘雪遂止,又是一个好天气,老大人们精神抖擞的早早来到金水桥外,等着今天的正旦大朝。
和去年不一样,这已经是天子登基的第二个年头了,正旦大朝,也真真正正的变成了礼仪性的朝会。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自然是,在朝会之后,朝臣们多了一项仪程,那就是朝见太上皇!
其实,按照礼制,应当是天子率群臣朝拜太上皇。
但是,正旦和冬至不同,不需要祭天祭祖那么繁琐,相当于是天子和太上皇受天下朝贺。
因此,有了前几次的前车之鉴,礼部特意询问过天子的意思,需不需要亲率群臣拜见太上皇。
不出所料的,天子表示,由吏部率群臣前去便可。
于是,皆大欢喜。
要知道,每次朝见太上皇,天子那副无赖不跪的样子,礼部也难做,底下的老大人们看着也难受。
这回既然天子不用必须去,那索性不去,大家都省事。
当然,不仅是天子和朝臣们觉得顺心,到了南宫,太上皇在重华殿中升陛,听着山呼万岁的声音,明显也比冬至的时候高兴了不少。
不过,到底是太上皇,天子又不在,所以,一众大臣明显比平时都谨慎的多,规规矩矩的走仪程。
然而,就在礼部的仪礼到了尾声,所有人都打算告退的时候,高居御座上的太上皇却忽然笑着开口,道。
“今日年节,朕许久未见众卿,命人备下了宫宴,诸卿宴后再告退不迟。”
这本不是原先定好的规制,朝臣们一是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想要开口推拒,却发现太上皇已然起身,离开了重华殿。
于是,一帮老大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礼部尚书胡濙。
这种事情,本就该礼部出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太上皇的赐宴,意义有些敏感。
若是接受了,恐天子不悦,若是不接受,又有抗旨之嫌,这种时候,正需要一个人来挑头拒绝或者是答应。
毫无疑问,作为五朝老臣的胡濙,是最合适的。
胡老大人倒是笑呵呵的,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转头看了几个和他站的近的大臣一眼,道。
“左右朝拜过太上皇之后,也无仪程,老夫正好饿了,既然太上皇一片好意,吾等也不好推辞,不妨就在此处留宴,如何?”
话音落下,底下顿时掀起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
其他的几位七卿还未说话,吏部尚书王直就轻哼了一声,道。
“老夫觉得,还是不必了,太上皇虽一片心意,可到底此处是南宫,吾等行走之间多有不便,恐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朝礼既毕,自当尽快离去。”
王天官不仅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话音落下,他扫视一周,然后,对着胡濙拱了拱手,道。
“大宗伯,老夫还有事,便不在此处多留了,有不敬太上皇之处,节后老夫自会向天子上疏请罪。”
说罢,王老大人转身大步离去,走的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代表太上皇留下来安排宫宴的大太监阮浪,明显气得有些发抖。
尽管早就知道,如今太上皇在朝中说话未必好使。
但是,如今只不过是赐宴而已,又不涉及朝中政务,王直身为吏部尚书,百官之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视太上皇的话如无物,大摇大摆的就离去了,着实是目中无人。
不过,阮浪能做的,也只是生气而已。
毕竟,那是天官冢宰,皇帝心腹,真就这么甩脸子,他除了干瞪眼也没办法。
听听人家说的话。
“……有不敬太上皇之处,节后自会向天子上疏请罪……”
那意思就是,老夫就算有罪,也轮不到南宫处置呗。
想起刚刚太上皇毫不犹豫的起身的样子,阮浪总算是明白,他老人家为什么不留下了。
只怕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场景,怕留下来更闹得不可收拾。
磨了磨牙,阮公公干笑一声,道。
“想来吏部公务繁忙,所以天官大人不得闲暇,却也无妨,太上皇本就只是觉得许久未见诸位大人,所以赐宴以表心意。”
“方才太上皇走之前也吩咐了,诸位大人若有事忙,也可先去,咱家遣几个人多跑几趟,将赐菜送到各家府邸当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