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张輗听完了之后,对此并没有什么怀疑,反而眼皮一跳,道。
“这么说来,天子果然已经查到了关西七卫身上?”
朱仪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慌张的神色,反而挑了挑眉,对张輗道。
“二爷不必着急,这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看着张輗疑惑的神色,朱仪继续解释道。
“天子让金尚书总督三边军务,说明他极有可能,已经察知了当年关西七卫之事的真相,毕竟,当年的事情就算地方和兵部都没了痕迹,但是宫中必然有留存的档案和起居注。”
“所以,天子才将甘宁一带的军务都交给金尚书临机专断,以防不测,但是,好消息是,天子召了关西七卫进京,说明,他心中其实也顾忌着,担心这件事情闹大了,引起关西七卫的不满,怕他们愤而叛出大明。”
“如此一来,便是我们的机会!”
这下,张輗算是明白了过来,换句话说,这件事情掀出来,不仅损害的是太上皇的声誉,更重要的,还会让关西七卫心生不满。
所以,到底要不要掀开,只怕天子也未必就真的拿准了主意。
“因此,这個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其实并不是营救任侯,甚至于,也不是替他做什么善后,而是……尽快让他去死!”
朱仪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开口道。
“还是那句话,朝臣们要的,只是扳倒任礼,给整饬军屯造势,乾清宫那边,就算想要彻查此案,也须得等到关西七卫进京。”
谷鳺≈lt;/span≈gt; “这段时间,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快,那么任礼一死,再去追究他犯下的罪过,便已无意义。”
“天子若是强而为之,那么待真相大白,太上皇固然声誉受损,但是朝野上下,自然也就会看出,天子是在刻意针对太上皇。”
“再加上,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关西七卫的态度堪忧,所以,大概率,天子也不会过分追究此事。”
“但是,如果我们非要保下任侯,那么,无论是天子,还是那帮文臣,乃至是关西七卫,到时候只怕都会反应十分激烈,事情越闹越大,对于我们来说,才越不利。”
话到此处,一切便已明白。
张輗将这番话在脑子里过了两边,也总算是捋出了一条线。
不得不说,朱仪的这个法子,虽然有些狠,但是,却的确是这个道理,只是……
“话虽如此,可这些毕竟都是猜测,若是天子真的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的话,那我们又不可能真的进诏狱里头,逼任礼去死吧?”
不知不觉之间,张輗实际上已经认同了朱仪的看法,开始从营救任礼,转向了要将任礼置于死地。
只不过让他还有些犹豫的,则是这件事情该如何操作而已。
“何况,任礼说到底,也是堂堂的国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诏狱里,也是一桩麻烦事。”
看着张輗皱着眉头的模样,朱仪想了想,神色却有些古怪,道。
“二爷,说来,若是任礼莫名其妙的死在诏狱当中,朝野上下,是否会怀疑,这件事情是天子动的手,这样的话……”
“不行!”
话未说完,张輗就打断了他。
应该说,他刚刚也这么想过,甚至于,如果朱仪没开口,他说不定就要自己说出来。
但是,此刻被朱仪提前说了出来,张輗却下意识的否掉了。
或许是觉得,这种手段风险太大,皱眉思索了片刻,张輗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道。
“小公爷,诏狱森严,且不说这件事情能不能办得成,就算是能办得成,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随着这两句话说出来,张二爷的思路越来越顺,看着朱仪,苦口婆心的道。
“你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要让任礼早些了结,是为了让他这桩案子尽快平息,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么一位国侯,就这么死了,朝廷必然会追根究底,尤其是朝堂上下会议论是否是天子动手的情况下,天子必然会下令彻查。”
“如此一来,便又回到了老路上,朝廷只要往任礼身上查,那么,当年的那桩事,就遮掩不住,所以,任礼要死,就只能名正言顺的死。”
这话说的时候有些别扭,但是,说出来之后,张二爷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甚至于,在这场对话当中,他刚刚虽然不算是处处被动,但也一直被朱仪牵着走,现在总算是重新把握到了一点主动权,口气也不由坚定起来,继续道。
“对,正是如此,虽然说如今事态紧急,但是也不能乱来,任礼的案子,要么让他自己认罪,朝廷判他去死,要么,就得证明任礼的死,是他‘畏罪自杀’,和旁人无关。”
“不然的话,我们忙活了半天,到最后,只怕还是要闹得满城风雨,得不偿失。”
看着张輗突然开窍的样子,朱仪的目光闪动,但是脸上却不由浮起一丝苦色,皱眉道。
“这么说的话,只怕就难办了。”
“不管是让他自己认罪,还是‘畏罪自杀’,都得先见到任礼才行,可诏狱守卫森严,又怎么可能混的进去呢?”
成国公府多年经营的盘子都在文臣这边,所以,对于禁卫这方面,自然不如英国公府熟悉。
闻听朱仪此言,张輗踌躇了片刻,到了最后,还是道。
“小公爷,此事不难,其实,任礼这次传信出来,也是借了家兄早年留在锦衣卫的老人手。”
“虽然说,此人只是看着早年的交情帮忙,并非真的是英国公府的人,但是,若是真的无奈之下,安排人冒险进诏狱见任礼一面,也不是没有法子。”
“只不过,就算见了面,想要让任礼配合我们,只怕也很困难,毕竟,这是要他……”
张輗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也苦恼的很。
这个时候,朱仪却道。
“二爷莫急,小侄倒是有个法子,我们不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