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脑子灵光的,已经渐渐品出几分味道来了。
大理寺在上奏的时候,是把江渊,萧镃,张敏,朱鉴列在一起的,但是刚刚,天子却单独拎出了江渊,萧镃二人。
这是否说明,天子在此案上,尤其重拿轻放?
可是,这件事情闹到现在,无论是陈循,王文,还是后来的陈镒,都表示出了,这件事情不仅是殿试舞弊,更是官场风气问题。
这种情况之下,若是不予惩处,那么,岂不意味着助长这种风气。
想来,这么大的案子,这么多读卷官都缄默不言,未尝不是有法不责众的念头在。
法令不行,未尝不是官场风气不正的原因之一。
甚至有可能,是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这其实是个两难的抉择。
如今就看,在天子的心中,到底是哪一方更重了……
杜宁的抉择
底下诸臣的神色变化,坐在御座上的朱祁钰自然尽收眼中。
甚至于,对于吏部和都察院之间隐隐的争锋,他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殿试一案,所涉巨大,人人都想从中渔利,大理寺,工部,吏部,都察院,乃至于内阁,都各有所图。
除此之外,还关系到清流的地位,朝廷风气的澄清,政局的稳定。
可以说,身为天子,朱祁钰的顾虑,要比底下这些大臣们多得多。
但是不论如何,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了解的。
看着底下陈镒沉重的脸色,朱祁钰叹了口气,旋即,心中便已有决断,沉吟片刻,他继续开口道。
「殿试一案,堪称本朝自南北榜案后,科举舞弊第一案!」
「内阁辅臣勾结翰林学士为主谋,其余诸读卷官明知违规,仍旧缄默不言,视社稷江山如无物。」
「朝堂风气如此,实在令朕痛心不已。」
「此事都察院有监察不当之责,吏部有铨选不当,识人不明之责,理当责罚,左都御史陈镒,罚俸半年,吏部尚书王文,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让大多数朝臣都没有想到的是,天子撂下处置了一半的殿试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先管起了吏部和都察院。
说来,这两位老大人争着抢着认错,这下子,倒算是求罚得罚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明明王天官被罚的更轻,但是,他老人家却似乎更加愤愤不平一样,恶狠狠的瞪了陈镒一眼,随后,二人方上前道。
「臣领旨谢恩!」
与此同时,一帮大佬目不斜视,但是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接着,二人退下之后,天子也没有过多犹豫,便继续开口道。
「至于剩下的八位读卷官,虽非主谋,但亦有玩忽职守之罪,念及其并非蓄意而为,且平素并无错漏之处,朕予以恩宽,但不可不罚。」
「传旨,免去内阁大臣朱鉴太子少师,张敏太子少傅之衔,留本官本职不变,降品一等,俸禄视同三品,仍在内阁差遣,其余读卷官,亦降品一等,三年内不得擢升转调,以观后效,如有再犯者,从重处置!」
啊这……
在场的一帮朝臣愣了愣,没想到天子竟然会这么处置,因为以前,着实是没有这种先例。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倒也明白了过来。
这次的案子牵扯的太大了,如果天子真的从重处置,那么,整个朝堂怕是要出现真空。
但是不处置又不合适,所以,只能想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如此处置,既给了这些大臣们以教训,而且,也能够维持朝局的稳定,不至于让政务运转出现问题,倒算得上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不过,不少人还是心里暗暗觉得有些遗憾就是了,毕竟,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一旦这次天子真的震怒,将这些大臣都降职乃至罢免,那么,空出来的位子,可是一大批啊……
但是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在场的一众大臣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气,感觉脑子有些酸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峰回路转,少不得,他们回去之后得再仔细的复盘一番。
按理来说,今天朝议商议的就是殿试舞弊一案,现在这件案子有了结果,那也该散朝了。
但是,天子却意外的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此次大理寺辛苦多时,也算有功,杜寺卿,萧镃如今被罢官归乡,翰林学士一职空了出来,你可愿继任?」
???
杜宁看着天子温和的脸,不由有些发愣。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仅是杜宁,其他的一众大臣,也感到十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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