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这些私垦田重新回到藩王的手中,就相当于朝廷之前付出的代价,折损了一大半。
说白了,朝廷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把田地再送回他们的手中,天子有这么好心?
有陷阱!
这绝对不正常!
一时之间,不少藩王不由响起,前段时间于谦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风平浪静了。
要知道,当初在殿中,天子可是尽力维护于谦,希望能够息事宁人的,要不是他们这些藩王步步紧逼,是不会有十王府之事的。箣
而且,朝廷上下一直都有共识,那就是,天子对待于谦,殊遇非凡,信任倚重,远非普通臣子能及。
其实,要不是只有于谦的身份地位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这些藩王也是不愿意招惹他的。
可事情出了之后,却诡异的迅速平静下来,这一直让他们怀疑,是不是背后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难不成,这次天子就是来替于谦算账的?
保不齐,他们一旦接了这个差事,反手就是鸡飞蛋大。
毕竟,朝廷上下,肯定是不会答应把官田交给他们来经营的,而现在,这些官田又已经被各地衙门接管。
如果说有天子的允准,哪怕单单是默许,他们就能派人把这些田‘拿’回来。箣
但是如果天子到时候态度暧昧呢?
说到底,背后没有天子的支持,他们也不敢动手强抢。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到了最后,很有可能,他们既没有办法从地方官府手里把田地拿回来,还要承受满朝的非议。
再延伸下去,说不准,这便是礼部一直在等的,宗藩改革的契机,也有可能,
不能答应!
绝不能答应!
想明白这些,底下几个藩王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纷纷道。箣
“陛下,的确不妥,朝廷官田,岂可让臣等来经营!”
“不错,此举不合规制,还请陛下三思。”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朱祁钰不由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他转向周王和鲁王,道。
“二位叔祖所言有理,不过,也并非没有变通之法。”
“官田是朝廷田亩,的确和皇庄不同,所以不可照搬,但是,在朕看来,谁来经营却并无大碍,关键的是,税赋能够按时征缴便可。”
“何况,百姓疾苦,虽租种官田,但是没有良种,耕牛等物,收成也并不好,这些器物若是朝廷提供,以如今国库之力,支撑不起,各地藩王慷慨解囊,愿意购置良种,耕牛供百姓使用,自然是好事。”
“至于建立田庄,则是为了引水灌溉便捷,也是为了保护收成,谨防有不轨之徒肆意践踏田地,都是为了百姓着想。”箣
“然则,这些毕竟需要银两,不可能白白提供,让这些百姓在官田税赋之上,按照每年收成的三到四成,租用耕牛等物,租子仍旧年以递减,五到十年后,减至不交时,便将耕牛及犁器等物赠与佃户。”
“这个说法,想来户部是能接受的,二位叔祖以为如何?”
要知道,如今的年景,一头好的耕牛可不便宜,很多家里自己有私田耕种的百姓,攒上个年,才能堪堪买上一头耕牛。
藩王们建田庄,本身是为了产量能提升,所以,自然是挑选的最好的耕牛,这样的牛价值更高。
这也就相当于,百姓每年拿出田亩的一到二成,然后租用耕牛,过上几年,把牛变成自己家的。
和皇庄相比,虽然是把田换成了牛,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毕竟一头耕牛也是有寿命的,大概在二十年左右,除去长成的那几年,最能出力的十年,用在了官田的耕种上。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问题是……箣
胡萝卜加大棒
天子问的是周王和鲁王二人,自然没有其他藩王插嘴的余地。涧
不过,刚刚的这番话,在宁王,郑王等人看来,已经是十分成熟的章程了。
具体的办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能够拿出这样的章程,说明天子的确对此事早有考虑。
还是那句话,这些田地如果真的回到自己的手里,那可是一笔长期稳定,而且还不必担心出事的钱财。
这对于如今因整饬军屯而大受打击的藩王们来说,很难不心动。
因此,听了天子的说法之后,他们望着周王二人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热切。
天子的态度已经摆明了,现如今,只要这两位最年长的藩王松口,那么剩下的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周王二人对视一眼,却仍旧有些迟疑,一直没有答话。涧
站在周王的立场上,感受到旁边几个藩王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但是,就算是藩王之间,也毕竟不同。
和郑王,宁王,伊王这些在整饬军屯中损失惨重的藩王相比,周藩和鲁藩虽然同样有所损失,但是,因为于谦还没来得及亲自过去,就被天子拎回了京师,所以,损失有限。
正因于此,他们也更加冷静,除此之外,其他的这几个藩王,除了伊王之外,就算是辈分够大的岷王,其实年纪也不算大。
这就导致,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都没有足够的经历。
没有经过建文年间的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也没有经历过永乐年间的各种明褒暗贬,步步紧逼。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不会理解,朝廷对于藩王到底是何等的忌惮和防备。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