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欧用手电筒指着画像不远处的一团黑暗:“在这块地方。”
众夫纷纷向前查看,发现那块地方赫然摆放着一张长桌,再靠近一点,近距离的去看,发现那张长桌上面摆放了不少东西。
凯瑟捧起一块四周绣着玫瑰的手绢,怔怔地说:“这是我当年送给奥亚大人的手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格米伊抽起桌上的一个相框,上面是两人的合影,他上下扫了几眼,轻蔑地笑了一声,把它放回去:“笑得还挺开心。”
“这件衣服,也是你的吧。”赛提尔对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很敏感,他拿起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看起来是你的风格。”
凯瑟红着脸接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是的。”
“巨蟹!这也是你送给奥亚的吗?”阿瑞斯拿起桌上的餐叉和碗碟,惊叹,“好漂亮!”
“是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做的不是特别精美,见笑了。”凯瑟脸上绯红尚未褪去,他轻声细语,认真地说,“奥亚大人曾对我说过,她最开心的事是我‘能认识我自己’。我想,我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下厨,所以我亲手制作了这套餐具,将它献给了奥亚大人。”
赛提尔身形一顿,垂下眸子:“……是她会说的话,她总是很会说这样的话。”
仿佛被这句话扯入了某种回忆里,众夫皆沉默下来。
“你们不觉得可疑吗,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巨蟹送给她的东西?”奥古亚力斯幽幽开口。
“……只有一种可能。”萨里斯张了张嘴,剩余的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刚才在楼下,狮子阁下也找到了与处女相关的物品,难道再上一层也这样吗?”莱弗勒扶着下巴沉思。
“上楼看看就知道了。”特鲁斯率先踏上了楼梯。
登上通云天塔的第三层,情况果然不出所料。手电筒的光束照射下,再次显现出众夫之一的画像,这次轮到了派西斯。若说凯瑟那幅画只是让人感到寒冷,那派西斯这幅就是让人感到不适了。画中的派西斯身着一袭鲜红如血的衬衫,外罩黑色马甲,皮肤如死者般毫无血色,嘴角微微上翘,但那微笑却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阴森,眼眸空洞得令人胆寒,仿佛其中隐藏了不可名状的恐怖。画像下方的大勾黑黢黢的,宛如通向死亡深渊的门户。
胆子小的阿瑞斯直接被这幅画吓得跳到奥古亚力斯身上,抱着奥古亚力斯的脑袋瑟瑟发抖:“这……画这画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啊,怎么把人画得那么恐怖。”
特鲁斯和里欧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凯瑟抓紧了派西斯的手,派西斯对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无知无觉,只愕然道:“这是……我?”
萨里斯沉默无言,手电筒的光束在场景中转动,再一次照亮到长桌。这回长桌上的物品多了起来,但不像下面那层摆放得那么整齐,而是被匆匆地堆放在桌面上,显得凌乱不堪。
萨里斯心脏揪紧了,脑海中那个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他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朝众人低声吼道:“继续上楼!”
随着楼层的不断攀升,众人在每一层都发现了相同的挂画,每一层都重现了他们曾送给妻子的物品。随着高度的增加,挂画的绘画风格变得越来越诡异,线条越来越扭曲,画面变得越来越抽象。当他们来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画像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的特征,仅能从衣着上勉强辨认出是赛提尔。与此同时,长桌上堆积的物品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摞堆成了一座小山,赛提尔拿起那些奥亚曾经送给他却被他拒收的礼物,沙盘上的沙子从他的手掌间流逝,一时间沉默无言。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众夫渐渐陷入了沉默。每一次重新看到那些礼物,仿佛都是一次被重新拽回往昔。他们回想起与妻子相遇、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每一段经历都被他们反复品味,然而越是回忆,看着越来越扭曲的画作,心中的沉重感也愈发加深。
“……最后一层。”
仿佛那股不详的预感已触手可及,众人踏着吱吱作响的木楼梯,艰难地登上通云天塔的顶层。一股极度浓烈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细密而冰凉,仿佛无形的利刃欲要刺穿人的骨髓,渗入心灵深处。随着他们接近第十三层,这股血腥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众夫心中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与下面的黑暗截然不同,第13层闪烁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如同一道死寂之光,冰冷而无情地反射到塔顶。这光芒透着一种阴森的气息,像是从幽深深处涌出的寒冷阴影,将整个塔顶笼罩在其中,远远的就能被看到,因此众夫能够清晰的、分明的、看到里面的景象——
“啊!!”阿瑞斯吓得瘫倒在地。
奥古亚力斯也顾不上去扶他了,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鸡皮疙瘩爬满身。
赛提尔胸膛剧烈起伏,克里恩浑身僵硬,里欧瞳孔剧缩,威尔戈心脏重重一抖,莱弗勒捂住嘴巴,特鲁斯呼吸急促,凯瑟四肢发凉,派西斯浑身血液凝结。
“怎么、怎么会……”格米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前全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萨里斯闭上眼睛,胃里翻江倒海,脑海里嗡嗡作响。
——不好的预感,还是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