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辛苦了。”宁楚格柔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吧。”赫舍里氏说着压低了声音：“你四婶婶的身子……怕是撑不过几年了，前几日我们请了章太医过来诊脉，他说你四婶婶已是强弩之末，最多熬到年底，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宁楚格闻言一怔，片刻之后才道：“四婶婶不是一直吃着药丸子调养身子吗？我给那个方子是极好的，连大福晋都把身子养回来了一些，四婶婶只是当初生五妹妹时难产伤了身，按理说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啊。”
宁楚格是真的有些被惊到了。
四婶婶生五妹妹的时候，年纪不小了，但皇贵妃生公主时年纪更大。
四婶婶虽然因为难产，伤了身子，但这些年也一直在养着。
富贵人家的夫人们，什么都不用愁，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她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些年……她只为你四叔生了个女儿，没有儿子延续香火，心里大概是很憋屈和难受的，加之去年又说起过继的事，然后便是买妾生子，别看她答应的爽快，还一个劲催促我给她找人，其实她心里难受。”
感情越好的夫妻，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
四弟妹这是自己迈不过这个坎儿呢。
宁楚格闻言忍不住叹息一声：“四叔和四婶婶感情一直很好，四叔这些年也就布尔和的娘亲一个侍妾，那还是四婶婶头一回有孕时给的，这些年他也没再纳妾，也几乎不去侍妾屋里，哪怕没儿子，他也没做对不起四婶婶的事，当真可惜了。”
“这人啊，不可能事事称心如意，想当初，要不是你劝我，我也会钻牛角尖，无比凄苦的熬着，该放手则放手，不然最后伤心难过的还是自己。”
赫舍里氏说着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五丫头，她今年也才七岁，这丫头平日里很依赖你四婶婶，到时候肯定很伤心，不瞒你说……你四婶婶真要没了，你四叔还是要续弦的。”
续弦
“续弦！”宁楚格有些吃惊，不过想想也对，四叔明年才满四十，四婶婶真要没了，四叔不可能不娶。
就算他心里只有四婶婶，他们四房总得过日子吧，总需要个女主人管着后院，打点上下。
大户人家，是不能没有当家主母的，就算四叔不愿意，祖父也会让祖母帮他张罗。
最多也就拖个两三年，让五妹妹再长大一些罢了。
“玳玳，额娘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即便以后……胤禛有了别的女人，你也别钻牛角尖儿，别难为自个，想想孩子们吧，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赫舍里氏柔声说道。
从前是女儿劝她，现在……女儿就快做太子妃了，以后还会做皇后，许多事根本无法避免。
就比如皇家选秀，皇帝纳妃。
胤禛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就算他不愿意，规矩礼法就在那儿，他总不能废除吧！
赫舍里氏只是想让女儿早些认清这一切，免得以后伤心难过。
“额娘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宁楚格笑着点头。
赫舍里氏见了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玳玳，额娘知道，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额娘只盼着你这一生都能好好的，平安顺遂。”
“额娘突然说这些，是想让女儿掉眼泪吗？”宁楚格靠在她肩上，柔声说道。
“当然不是！”赫舍里氏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正想说些什么，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夏雨却急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四夫人快不行了，他们院里的人慌的不得了，四老爷又不在府中，老夫人让您和大夫人、二夫人立即过去瞧瞧。”
“玳玳，你先坐会儿，额娘去去就来！”赫舍里氏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我陪额娘一块去！”宁楚格立即站起身来。
“你……”赫舍里氏迟疑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母女二人急匆匆往四夫人住的院子赶去，等她们到的时候，屋里已经传来了哭声。
赫舍里氏脚步微微一顿，在宁楚格搀扶下，才稳住了身形，强撑着进去了。
她们这些妯娌嫁过来多年了，平日里关系一直不错，恨不得大家能再相伴很多年，赫舍里氏心里特别难过。
“三伯母，我额娘没了……”
见宁楚格扶着赫舍里氏走了进来，五格格忍不住哭到了赫舍里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四夫人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女儿，只能把女儿托付给身边的嬷嬷们。
赫舍里氏很喜欢五格格，时常过来陪她玩儿，陪四夫人说话，所以和这孩子十分熟络。
“五丫头……你别怕，三伯母会护着你的！”赫舍里氏紧紧搂着孩子，眼中满是泪水。
五格格哭得很伤心。
没过多久，宁楚格的大伯母和二伯母也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太医之前不是说，四弟妹能撑到年底吗？”大夫人完颜氏颤声道。
“回……回大夫人的话，我们四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精神不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今日……今日安排好了刚入府的两位姨娘后，便撑不住了，之前吐了好几口血，一口气上不来，人就……就没了。”
丫鬟说完后，哭得十分伤心。
大夫人闻言叹息了一声。
说到底，四弟妹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她一直盼着有个嫡子，这些年虽然怀了好几回，却一直未能如愿。
好不容易生下五格格，却因为难产伤身，导致她不能再孕。
为了延续香火，四弟妹不得不忍痛替自己的夫君纳妾，种种打击，让她实在撑不住了。
“派人去请你们四老爷了吗？”大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