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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若不是顺天府的衙差来得快,他便是能保住命,身上至少要再添几道伤,这会大约还不能醒。

“朱鄂原是云贵副总兵,极擅用兵,被皇上调回顺天当府尹的头一件事便是下狠手训练底下的皂吏。你派人去顺天府请救兵,属实是比去东城兵马司要明智。”

东城兵马司离长安街更近,但顾长晋舍近求远,想来也是看明白了东城兵马司大抵会敷衍了事。

而顺天府不同,朱鄂是初审许鹂儿案的人,本就卷入了这桩案子里,知晓顾长晋被埋伏是因着许鹂儿一案,定会尽全力救。

若不然,哪能来得这般迅速?

“皇上将朱鄂从云贵调回来顺天,定是有他的用意。司礼监那位大掌印本还想拉拢拉拢朱鄂的,如今被杨荣一搅合,拉拢不成不说,反倒结下了梁子。”

谈肆元呷了口茶,嗤笑一声:“杨旭那孙子把干爹的好事搅没了,这会大抵也是狗急跳墙,这才会昏头昏脑地在长安街埋伏你。”

顾长晋安静听着,并未接话。

茶盏滚烫,白雾袅袅。

谈肆元不知想到什么,在雾气里抬起了眼,望着顾长晋意味不明道:“昨儿被埋伏,可曾悔过?”

许鹂儿这案子本不该由顾长晋来管。

刑部里那些老油饼子怕得罪厂卫不敢管事儿,又怕沾上怕事儿的臭名,便将这案子推到顾长晋手里。

顾长晋本也可以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旁人。

隻他没有,也得亏他没有。

谈肆元去诏狱捞人时,金氏早已没了半条命。眼下吊着一口气不死,不过是盼着个公道,盼着他们将许鹂儿从杨荣手里救出来。

东厂与锦衣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些年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谈肆元宗族里便有年轻的后辈死在那群番子手里,调任刑部左侍郎后,但凡与厂卫相关的案子,他都要过问一番。

他是正经的三品京官,背后有整个谈家以及整个刑部做他的支撑,是以他有底气,敢同东厂、锦衣卫对着干。

可顾长晋与他不同,虽前途无量,得皇上与大司寇看重,但到底是势单力薄。便比如昨日,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去顺天府搬人,这会又怎能活着坐在这?

谈肆元语焉不详,但顾长晋知晓他问的是什么。

他道:“下官不曾悔过。”

说完这话,他便握拳抵唇咳了几声,待那咳嗽声停下,方又拱手道:“下官多谢大人指点。”

谈肆元方才一番话的确是在提点顾长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