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是回去吧,师父要是回来的话,会提前说的。”平小红怕他冻着,担心劝道。
旁边陆东篱抱着双臂站着:“日子越久越坐不住了哈哈,相思病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心里一直发慌。”苗笙垂下眼睛,“游萧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平小红歪着头:“我觉得你俩可能对于‘危险’的认识不太一样,师父武功高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这次要对付的是匪帮啊。”苗笙轻叹道。
就算游萧不说,他也能猜到,人这么久都不回来,事情还有阻滞,是双方免不了要干一架了。
而要跟匪帮起冲突,最好就是连根拔除,否则后患无穷。
可拔除一个匪帮,和清除一个红玉楼,费的心思肯定是不一样的,危险性也不同。
“这帮土匪叫什么?有名吗?”陆东篱问平小红。
平小红摇摇头:“算不得有名,是北岩府郊外重荫山的土匪,就是人数挺多的,二百个左右。”
“重荫山?没听说过,肯定没多厉害,土匪功夫都稀松平常,也不太会内功,楼主自己就能以一敌百。”陆东篱一听,轻松地把手肘搭在了苗笙肩膀上,“别怕,反正只要惹不到水貔貅,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平小红立刻把他的手臂扒拉了下去:“你注点意,别动手动脚的!”
苗笙倒是没在意这个,好奇地问:“水貔貅是什么?”
“大曜最大的水匪,把持漕运数十年的帮派,有水有河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势力,背后关系从地方到朝中,盘根错节,这么多年了没人能撼动他们。”陆东篱指了指京城的方向,“要是想将水貔貅一网打尽,恐怕得靠上边那位才行。”
平小红补充道:“之前师父跟水貔貅还起过冲突,他很痛恨这些人,尤其这帮混球还想控制汀洲对大曜内陆的水上运输,师父自然不肯放过他们。不过最后是师父赢了,水貔貅放弃了这段水运,只管内陆的。”
“可内陆这边万客楼的货物运输怎么办?”苗笙不由道,“不可能完全绕开水路。”
平小红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好像都交给各分号掌柜去处理了,毕竟水貔貅规模太大,还涉及了朝中势力,师父就算再烦他们,也会审时度势,不拿鸡蛋撞石头。”
“再说我们江湖人,跟官府打打交道也就罢了,根本不想跟朝中扯上关系,楼主这么做是对的。”陆东篱认可道。
但苗笙不这么想,别看游萧对他感情炽烈,但实际上这人平时做事很少动情绪,若是对水貔貅这么厌烦,定然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水匪,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只是对付土匪,水匪的事就先放一边。
希望游萧能逢凶化吉、一切平安,能尽快回来。
此时的北岩府外重荫山的匪帮山寨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期初计划执行得很顺利,山上各个哨卡被唤笙楼的兄弟尽数废掉,游萧带着自己的小队轻而易举地进了山寨。
寨子里的情况之前唤笙楼就有所掌握,他看过手下绘制的舆图,心里也很清楚,于是带人直奔四个当家的房间。
但是去匪众住处放迷药的一支小队出了意外,不知怎么惊了那一整间屋的人,一人大吼“有刺客”,所有人立刻惊醒,捂住口鼻,抄起枕下的兵器一通乱挥,下饺子似地噼里啪啦推开窗户往外跳。
一间屋闹起来,惊动另外几间屋,至少有半数的匪众被吵醒了,寨子里立刻变得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游萧预见了这个可能性,也有备用计划——那几个失算了的唤笙楼兄弟立刻赶到寨子外围,准备像赶羊一样把那些匪众赶到一起,再用特殊武器。
这东西是他爹聂云汉曾经的特别小队“赤蚺”对付边境细作用的,名叫“横云破”,就算在户外药效也很大,摔炮一般洒出去,会释放出浓重的迷烟,立刻让人变得手脚酸软,失去抵抗能力。
与此同时,游萧几人加紧寻找四个当家,他直奔匪首房间,踹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发现里边慌里慌张跑出来的竟然不是匪首,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手下。
抓住此人逼问匪首去向后,游萧心中“咯噔”一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匪首虽然张扬跋扈,但脑子应当不算笨,这么多天官府没举动,他肯定生疑,因此也提前做了准备。
这些天来,此人没有睡在自己房间,而是跟匪众睡在了大通铺,并且留了一个人佯装睡觉,其实一直在放哨,是以方才唤笙楼的兄弟会失手。
而匪首就借机逃出去,打算趁乱下山。
现在寨子内外一团乱,又是黑夜,要找一个熟悉地形又存心逃离的人,真是难上加难!
不仅匪首跑了,另外三个当家也是同样消失不见。
游萧当即便用哨语向唤笙楼的兄弟们下令,燃起火把,封锁包围圈,绝不放一个人下山!
他自己则御翅低空飞行,顺着最险要的山路一路寻了过去。
匪首不知道唤笙楼对重荫山有多了解,他定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选择最难走的路,换得一线生机。
但山路险要,就意味着行动速度会变慢,就算他熟悉地形,平日也不会天天跑这里来锻炼身体,摸黑行进时还是得万般小心。
他和另外三个当家相互扶持,一路跌跌撞撞,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又摔了好几跤,才堪堪下到了半山腰,刚觉得胜利在望,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
那身影挺拔、瘦高,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又宛若他们黄泉路上的引路人。
匪首浑身一凛,和他的兄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你怎么、怎么……”
游萧从树下阴影中走出,月光只能照亮他半张脸,显得他的笑容多出了一抹邪气,眉心痣闪闪发光,仿佛一滴落在额间的鲜血。
“孙大当家,以后晚上逃命的时候,记得给你的宝刀套上刀鞘。”他莞尔一笑,声音温和,“今晚月色这么好,从高处看,你们的刀银光闪烁,简直就是指路明灯。”
匪首不能说不够机警,若是遇上其他人,或许他九成九能逃出生天,但他遇上的是游萧,唤笙楼主咬住青山不放松,要干掉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况且他还有“翅”在手,这比轻功还好用。
“游楼主,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点小小恩怨,何必赶尽杀绝?!”匪首试图讨价还价,“不如这次你放我一马,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游萧从腰间取下长鞭,扬手抖开,脸上笑容骤然消失,英俊的眉眼裹满冰霜:“抱歉,我从不跟匪帮讲情面。”
“呼-啪”,一声脆响,鞭子仿佛将天抽裂了一条缝,惊得近旁树上的鸟儿扑簌簌地飞起,叫声响彻大地,像是提前给这四人唱起了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