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现在园绮有梅谢了陪着,也算是权宜之计,她能给予的爱,比他俩更加深厚,婴儿虽然不懂事,但也是能够感知爱意的。
被爱滋养的孩子,连哭声都比别人有底气。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日启程,要先去安明县吗?”苗笙问道。
游萧将他抱在自己腿上侧坐着:“嗯,从安明县再去五陵渡,并不算绕路。”
“要先跟阿梅说一声吗?”苗笙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毕竟是借着帮她寻仇的由头,泄自己的私愤。”
游萧:“……”
“你可真会说话。”他下巴颏杵在苗笙的肩膀上,无奈道,“把我说得这么不堪。”
苗笙轻笑:“哪有不堪,分明是一石二鸟,楼主聪明着呢。”
“先不说了,徒增她的负担。”游萧闭着眼睛道,“到时候若是能替她出气,她自然会明白。”
桌上烛光明明灭灭,两人就这么搂着抱着,彼此都是舒适悠闲的模样。
苗笙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问:“水貔貅建川分舵有多大?那个什么鱼龙堂的势力强吗?好不好対付?这次你打算搞多大的事?”
“建川分舵就涵盖整个建川府,堂口则分布在府下辖的几个重要县城和属州,安明县算是个交通枢纽,虽然县城不大,但往来客商比较多,因此有鱼龙堂驻守。”说起这些,游萧如数家珍。
苗笙想了想,又好奇问道:“五陵渡不是也很重要吗?有没有水貔貅的堂口把持?唤笙楼在那边可有分舵?万客楼有没有分号?”
此前去过的南轩府和万山府,万客楼和唤笙楼各有分号分舵在那里,两者间方便照应。
若是在五陵渡撞上水貔貅的堂口,感觉不会安生,可他没听游萧提过那里的事情。
游萧听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问这么多,很像老板娘。”
“想得美!阿闲说你的这些产业,我都有出资,作为财东,我每年可是要拿分红的,当然要问详细一些。”苗笙得意道。
“那是自然,你是我最大的财东,你要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游萧莞尔道,“五陵渡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农耕发展得稀松平常,主要便是靠矿产和贸易往来,万客楼自然是不能错过这样的经商中心之地,在城内建有分号,但唤笙楼分舵不在此处,而在建川府城。”
“水貔貅的分舵也坐落在建川府城,五陵渡只靠附近的堂口照应着,因此跟我们冲突不大。”
这下问题就来了,苗笙好奇道:“五陵渡不是还有运输主力落日河?他们怎么可能不在那里建堂口?”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游萧抿唇,露出神秘的笑容,但他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解惑,“因为那里原本有另一块难啃的骨头,叫待宵孔雀,是当地首屈一指的黑市,是凌盟主与他同袍战友离开行伍后一起建立的。”
“水貔貅斗不过他们,只能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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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复杂,真是复杂。
游萧:十年前的往事很是令人唏嘘。
平小红:我师父简直长在了江湖武林的关系枢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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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听到这里,脑子一下子打了结。
“凌盟主不是四府盟盟主吗?怎么还跟黑市有联系?”他觉得匪夷所思,“这都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
游萧摸了摸桌上的茶壶,用内力暖热了里边的白水, 倒出来递给苗笙:“凌盟主跟我聂爹爹一样, 都曾是行伍中人, 他出身于一支特别成立的前锋暗杀队‘灵翅’, 专门对付边陲的西蛮人。后来这支小队成员死伤过半,只剩下他与大哥、三弟三人,他们便自请离开行伍。”
“当时他们的长官也心疼这些手下,便允了他们离开。但因为当时西蛮人想找他们报仇, 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 藏身于五陵渡,为了生计, 兄弟三人联手开了这黑市, 但这黑市并不欺行霸市, 只是售卖些市面上难寻的物品,价高者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管理严明, 很少产生纠纷, 五陵渡本也是法外之地,便给了他们坐大的机会,很快成了当地最厉害的势力之一。”
苗笙捧着杯子,听得聚精会神, 连水都忘了喝, 还是游萧往前托了托杯底, 他才反应过来,喝了一大口。
“我明白了!做生意, 肯定要涉及货运,五陵渡毗邻落日河,漕运自然是上选,这就跟水貔貅正好撞上了。”他兴奋道,“既然是行伍退下来的,训练手下必然驾轻就熟,比匪帮那些乌合之众可强多了,再加上强龙难压地头蛇,水貔貅的分舵势力敌不过人家主力,硬刚只会两败俱伤,不如绕路,毕竟和气生财——就跟他们在汀洲也跟你认怂一样!”
游萧轻抚他的后脑勺,笑道:“笙儿果然聪明,正是如此。”
苗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啊,你之前说,我睡的那个冰棺,是凌盟主的大哥给的对吗?是黑市得来的?”
“嗯,大哥名叫孔昙,他的爱人——是名女子,”鉴于周围断袖不少,游萧特意强调了一下,“更早些时候中毒去世,孔大伯舍不得将她入葬,便寻来了这可保尸身不腐的冰棺将她放在里边,然而多年过去,就算是身在冰棺,尸身也开始发生变化。凌盟主和他三弟、韩汀伯伯劝他放下执念,又恰好——”
“又恰好我出了事,所以冰棺给我用了,是吗?”苗笙明白了中间的来龙去脉。
游萧点头道:“的确如此。”
“那我岂不是抢了他人的东西。”苗笙心生歉疚,“那也是孔大哥的挚爱,不是吗?”
游萧立刻道:“当然不是!那位婶婶一早就确认是不在人世的,孔大伯这么做是怀念亡妻不假,可这样只会让他被困在自己的心魔当中,更难走出来。你那时陷于昏迷,若没有冰棺保温,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边是死去已久的尸体,一边是还有一线生机的活人,明理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看来当年之事,远比对方告诉自己的更复杂,自己能活下来,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苗笙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责怪任何一个人,只能感慨自己确实幸运。
他冲游萧弯了弯眼睛:“这次去五陵渡,一定要亲自感谢孔大哥。我们之前与他们熟吗?”
“不熟,我们只是开乐馆,跟黑市八竿子打不着,后来是因为聂爹爹跟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才认识的。”游萧不想让他背负太多包袱,于是便道,“孔大伯对我很好,也是他先把我安置在了汀洲,等两位爹爹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过来与我团聚。等我渐渐有了些本事之后,一直都在向他表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