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她去邮局存钱时,竟然见到了季小弟和高沁。他们俩得了季奶奶的吩咐,来邮局取钱。
季奶奶知道阮家人要去京市,知道小两口手里没几个钱,与季小弟和高沁碰头一商量,三人凑了一千五。将一千存起来,五百给阮家人随身带着急用。
阮棠眼睛有些涩,狠狠地揉了揉季小弟和高沁的头。
季南烽早前攒的工资存折里早就没几个钱。
一千五元,可不就是将季父留下的抚恤金,和高父卖掉的工作的钱都拿了出来。估计就是连做收音机赚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
这两千五,阮棠全给偷偷地塞到了阮母的行李里。
她在省城置办家什就花了一千多,到了京市恐怕得要更多。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就算是借钱也没地儿。
阮棠拜托了卫初晨,等火车启动后,再将她藏的钱告诉阮父阮母。
阮母看到那么一沓钱,再加上两本存折,忍不住抹眼泪。
阮父摩挲着存折上的数字,心里清楚,季家怕是将家底都给拿出来了。
阮父哽咽道:“哭什么,让卫首长看笑话。咱能享孩子的孝顺,是咱们的福气。”
阮母擦了眼泪:“我就是难受,咱自从下乡后,一直拖累孩子们。”
这可将卫首长一顿羡慕,感慨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享儿子的福,可怜他儿子三十好几还没个孩子。
为了早日还清欠款,阮棠每日一下班就埋头做收音机。
季小弟和高沁一放学,也来帮忙干点杂活。
9月的天,已经微凉。
阮棠忙活了半个月,将借来的钱还上了。
加上医院发的工资,手里头有了二三百的结余,阮棠大手一挥,带着一家子去购秋衣。
他们的秋衣都是从红阳县带过来的,与省城的相比显得土里土气的。
阮棠大手笔地给季小弟和高沁各买了两套成衣,看得季奶奶直咂舌,光一件上衣就要5块钱,外套要十块钱。
季奶奶想拦都拦不住,阮棠见过家属院有不少孩子都是这么穿的。
其他人的,阮棠就买了布料子,打算拿回家慢慢做。
等季奶奶将季南烽的裤子都做了两件,季南烽都没个人影。
9月中旬,医院接到了交流学习的通知。
要求各个科室都要派人去沪市参观学习。
为表示公平,抽签为准。当然,这两年去过的医生就不在抽签的里头。
一共12名医生,3名后勤,由阮棠这个新晋的副院长带队。
后勤部早早地买好了16张卧铺票,下午上车,睡一晚,第二天就能到沪市。
阮棠和后勤部的同志一起,再三确认了12名医生都找到了自己的卧铺,才去休息。
刚躺下,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一个刚入职的副院长,怎么敢不给她面子
阮棠从卧铺上坐了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种领队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后勤部的部长陈水芸去隔壁车厢了解清楚了情况,回来就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她跟阮棠说,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有些发烧,她听人说卧铺车厢里有医生就寻了过来,儿科主任黄菲检查了后确认只是喉咙有些发炎,低烧,问题不大,让她回去多喝热水。
按理说,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
可那个小姑娘却说她弟弟就是高烧烧没的,她怕自己也这样烧没了,请求留在卧铺车厢。她只求在地上打地铺就好,保证不影响别人。
儿科主任直接给拒绝了,她让小姑娘回到家长的身边,地上凉要是加重了病情就不好了。
小姑娘被拒绝,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她说自己没有家人了,妈妈和弟弟都死了,她要去岛上投靠参军的爸爸,也不知道后娘好不好相处。
黄菲直接喊了后勤主任陈水芸来处理,让她将人弄走。
就是这时候,耳鼻喉科的方静医生突然跳了出来,指责黄菲太不讲人情,小姑娘无依无靠还生病了,本能地想离医生近一些完全没问题。
黄菲可不是软柿子,直接喷了回去,让方静同情心泛滥别牵扯上她,她就是冷血冷心。
小姑娘直接被吓哭了,方静搂了小姑娘就回了自己的车厢。
一间车厢,有六个床铺。
方静将人带回来后,就开始觉得后悔了。
卧铺的位置就那么大,她一个人睡平了也没剩下多少位置,再睡一个我小姑娘恐怕一整晚都别睡了。
再说,这小姑娘一身的汗臭,衣服也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
小姑娘很是感谢了一番方静,然后将自己的硬座票给了方静,意思不明而喻,跟方静换。
方静头一次出远门,她哪敢自己一个人去坐硬座,想跟男医生换,男医生理也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