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骨足够硬朗,眼窝深邃,鼻梁挺拔,英气十足。
他朝云舒看过来时,眼里藏着几分杀伐的气势,看得云舒怔愣在原地。
倒不是因为他的美色,而是因为他这样年轻,身上却有肃杀之气,实在难得也引人好奇。
云舒猜不出他是什么身份,却见他一身绸缎衣裳,绸缎上面又有暗纹,身上所佩戴的玉石看着并不便宜,想是身份尊贵,一时间也不敢过去造次。
对方在看清了来人是云舒之后,反而将眉眼柔和了,嘴角翘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舒,问他:“是去赶考的考生?”
云舒一愣,随即说道:“府试已经考完了。”
男子像是恍然一般,说道:“哦?四五月了?是了,桃花都开得这样烂漫了,我都给忘了。”
云舒闻言,仿佛他是从桃花源中出来的人物,不知今日是几日还好说,连月份都要想,真是奇怪。
正在他心中暗暗揣摩对方时,却见那男子又扬着笑,陈述般地说道:“你一定是考中了。”
云舒也没有骄傲,只是浅浅点了点头。
既然人家都跟他说话了,想必是不讨厌自己靠近的,因此朝他走近了些。
少年从旁边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开了封自己饮了一口,随即擦了擦嘴角,递给云舒,一边问道:“你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云舒看着少年握着的酒瓶,对着瓶口的水渍盯了好一会儿。
直到少年再次抬了抬酒瓶,云舒这才将手覆上了瓶身,接过了少年递来的酒。
说实话,他方才是想要拒绝喝别人的口水的。然而他是个男的,男人之间的规矩,他懂。
兄弟之间想要打开话题的话,这酒如果不接,并且不喝,那便没话说了。
云舒这日也挺闲,加上对眼前的少年他确实有几分好奇。因此接过了酒之后,用袖子擦了擦瓶口。
他的眼神朝着这片桃花林看去,回答着少年方才的问题:“在这样的一片桃花深处,若能建一座属于我的庙堂,便算是我毕生的追求了吧?”
倘若真的如此,将来就是死了,后人来祭祖,头香都得是他的。
说完,云舒便不碰瓶嘴,仰头喝了两口酒。
本以为这里桃花多,酿的大约是甜酒,少年也只是微醺,想必酒的度数不高。
结果云舒刚灌了一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烈酒入喉,清凉、呛口,不过几秒,一股火烧的感觉便从胃里蔓延到喉间。
“咳咳咳。”云舒十分没面子地呛得满面通红。
“哈哈哈哈。”少年见云舒呛到,没心没肺仰头大笑了出来。
云舒将嘴巴歪了歪,有些不爽地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并不在意他的不满,只是看着云舒说道:“‘鲂鱼赪尾,王室如毁’。我说你啊,这样的身子骨,喝口烈酒就这个模样,还想要在桃花深处立什么庙?”
云舒皱眉,说不出话来。
少年说的是诗经里《汝坟》的一句诗,这首诗的解释挺多,有一种意思就是写妻子抱怨丈夫为了皇室工作,而不顾家里等米下锅的境况的。
这一句“鲂鱼赪尾,王室如毁”,在云舒看来,是男子对妻子的回答,“王室的事情紧急,我没有时间顾及家庭”,古人认为鲂鱼的尾巴之所以变成红色,是因为劳累所致。
少年这么说,明显是嘲笑他身子羸弱,连宫廷的事务对他来说都不一定吃得消。
然而想要让世人为他立一座庙宇,非得是社稷的大功臣方可做到。显然是在说云舒不行。
云舒被说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生气。他也知道,做到这样的事情十分困难,但是人生可以平凡,理想总要远大,因此少年问他,他便说了自己的理想。
只是少年笑得太过大声,导致他有些生气。
这会儿金乌西落,月兔东升。一轮并不饱满也不十分残缺的月亮升到了空中,天空呈现了深深的蓝紫色。
溪水蜿蜒,缠绕着一片桃花林,花色晕上月光,明明是月色,却像是一片霞光照耀。
这景色太美,云舒生了会儿气,很快也便消了。
与少年一同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月色,云舒又问他:“兄台又为什么利来,为什么利往?”
少年笑了一下,转过来神色逍遥地对他说道:“我不为什么,就图个清净。”
云舒见他这么说,像是来此隐居的。
这又觉得疑惑,少年看着顶天了也不过就是刚及冠,怎么就有这样的心思?
“为什么图清净?你是官场中人?”
“我不是官场中人,难道就不能厌恶官场,不能求个清净吗?”少年反问他。
云舒心想着,你清高,你了不起,便没有再说话。少年的酒,他也没有再喝,放到一边儿去了。
少年见状,朝云舒伸出手来,“你不会品烈酒,拿来还我。”
云舒闻言,笑了笑,又将酒还给了他。
“我会喝甜酒,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喝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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