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去用餐,到底是相熟的,云舒也向家人说明了李家的情况。
顾家所有人,除了云舒表现出了悲伤,还有云安面上出现了惋惜的神情之后。
其余人对于李大人的去世都比较冷漠。林氏也就是嘴上说了两句,李大人去世了挺可惜的。她更多是可怜李茂跟李大人的妻子,而非为李大人本身的去世而感到悲伤。
毕竟李双跟顾家的事情才过去了那么一两年,林氏心里还记得李家对不起他们顾家的事情,对于李大人的政治才能她也并不十分了解,能说上两句惋惜的话,已经算是不记仇了。
晚上吃过饭后,喝完了茶,云舒就让弟弟还有大侄子来他房里商量事情。
平时云舒会尽量让他们知道一下他在李承业那边开的会议内容,家中人也早都见怪不怪。
除非是机密,否则云舒会尽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
主要是了解时局对他们并没有坏处,平时云舒会问一下他们二人的想法,这样一来也能够促进他们对事情的看法。
另外云舒已经自动将侄子跟弟弟划入了太子阵营,他们是不可能去别的阵营了的,所以让他们知道这些也不过是提前了解,这样也可以统一一下他们的思想。
简单说了一下今日的会议内容之后,云舒只说了一句“朝堂将来要动荡了”之后,就让他们回去睡了。
他自己今日累了一天,加上精神上确实被李大人的去世打击了一下,很快洗漱一遍就睡了过去。
晚间下了一场雨,云舒的窗户本来就是开着的,水汽从屋外蔓延到鼻腔里,将身上的炎热带走。
月儿起来要关窗户。云舒在床帘里头吩咐她,让她将窗户就这么开着。
月儿听了,也就没有将窗户关上,仍旧用木支架,将窗户定在那里,免得夜风将窗户吹得摇晃。
云舒这才又睡去,下半夜睡得果然比上半夜要香。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云舒捏着从李家来的信,去了太子府邸那边说话。
其实,除了李大人去世的消息外,信件里面还带来了一件新的消息。
太子殿下在得知消息之后,气得拍了桌子:“那些都是对社稷有功的大臣!父皇也真是糊涂了,就因为他们劝谏让他不要贪图享乐,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杀了。这些人是说杀就能杀了的吗?!这样一来,他同那些……有什么区别?”
这被消掉的词汇,想必是“昏君”二字。
云舒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也是同太子一样,又感到诧异又觉得愤怒。
虽说忠言逆耳,好话不好听么,皇帝生气惩罚一下官员也正常。
然而周帝在跟他们分开之前,还是正常的。为了使得自己死后的谥号能够好看一些,他近年在政治上还是摆出了些许励精图治的态度。
虽然到了云城之后,周帝多少有些摆烂的嫌疑。
可摆烂归摆烂,云舒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还算是有脑子的周帝,居然会做出这种杀了好几名朝廷命官的事儿。而且人家还是劝谏皇帝不要颓废的好官!
在云舒看来,周帝这简直是朝着昏君这条路狂奔啊!
在场有官员得知这个消息, 久久回不了神:“陈大人跟于大人他们入朝为官多年,况且没有站什么政治立场,不过是劝谏,皇上怎么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才是。”
“难道其中有王爷示意在其中?”有人阴谋论道。
连云舒都有些看不过去地说道:“这实在是太不该了。”
毕竟皇帝是应该得人心的, 若是失了人心, 伤了大臣的心,那么就容易天理不容了。
这会儿正是关键时刻, 北边儿的战事还在打, 朝廷里面自己先乱了。这仗还要怎么打下去?
有人说道:“这样一来, 人心必乱。怪道这么些时日就又要调兵, 想必是那边真的……”
云舒没有说话, 毕竟大家都不在周帝那里, 也不知道周帝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太子殿下在周帝那边有人,可周帝现在几乎跟战争已经断了联系, 现在那边的事务多是二皇子在管着。
太子殿下也是叹气道:“听说皇上之前身子不大好, 吃了方士的一丸药,竟然奇迹好了。陛下本来就一直有吃些仙丹妙药,如今更加宠信方士,追求长生了。原本只是不问政事, 现今就差将整个江山都捧给我那个弟弟!
现在不过是有大臣劝谏了两句,就闹得将他们杀了!将来父皇若真的有个万一,别说我这个太子之位,只怕连我的命他也要拿去了吧!”
在太子殿下看来, 大概是大臣劝谏皇帝重理朝政,将权力从二皇子手上拿回来, 结果却因此激怒了二皇子, 被误以为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所以才惨遭毒手。
云舒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觉得确实也挺有可能是这样的。
毕竟皇帝他本身不糊涂,被太子跟皇后忽悠了,糊涂这么一下倒是可能。
“咳咳咳。”太子像是被气得不行,整个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殿下。”有老臣十分担心地看着李承业。
太子殿下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这段时间又是逃难,又是要为这一条战线出力,云舒他们每天都要来开至少半天的会议。
有时候一早上开不完,迟迟做不下决定,就会将会议开到晚上。
原本太医就嘱咐过,让太子少劳累多加休息,然而目前国情是这个样子,大家已经很在意太子的休息时间了,然而他们还是高估了太子的身体。
此时云舒看向太子,只觉得太子殿下的一双眼睛已经写满了疲惫,然而他的内心却仿佛还燃烧着一团火。
若不将眼前战乱平息,这团火怕是至死都无法熄灭的。
“无碍。”李承业又咳嗽了几声,却对大家招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此时云舒也看不透李承业究竟是在政治作秀,还是真的就疲惫至此了。
这也不怪云舒的想法冷血,实在他在官场已经待了四年了,说他带着猜忌的心思看人,实际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能够使他动容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他想一件事情,看待一个问题的时候,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单纯,况且太子心计深远,此时又是急需党内团结一致,一心为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