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既然能撂下自己,急匆匆地走了,说明江心媛的情况应该挺严重的,可是此刻提起对方,他这副明显没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又让齐郁迷惑不解。
江心媛是他的女朋友,人都进了医院,他还有心思来找她。
究竟是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呢,还是说,这个男人压根薄情寡性,在他的心里,女人都是玩物,唯有实际的利益才能打动他呢?
“一脸严肃地,想什么呢?”抵着她的额头,他低声问道。
齐郁摇了摇头,突然推开他,后退了几步,直退到墙边站住,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程稷南,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吧。”
这副表情,这个语气,他瞬间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即使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没太表露出来,坐进沙发里,摸出烟盒抽出支烟,叼在嘴里低头点燃。
“那就谈。”
语气干脆利落,和刚刚还缠着她又吻又咬的模样判若两人。
能在短时间内,情绪自由转换的男人,会有多少真心?
齐郁望着这样的程稷南,忽而就笑了。
笑自己傻,竟然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纵使比不过江心媛,也有一定的分量。
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而已。
究竟是她太天真,还是他装得太真了呢?
程稷南抬头看向她,眉心微蹙。
要谈的人是她,他也给她机会谈了,不开口却只是笑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是用那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假笑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开口:“不是要谈么?怎么又不说话了?
齐郁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息,长到像是要把他们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纠缠,全部道尽了一般。
回响在他耳边,才要把烟送到嘴边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中。
他听到她缓缓开口:“程稷南,那个赌约,恕我不能答应你了。”
燃烧成一截的烟灰,无声无息地落在指间,烫地他一缩,明明连个印记都没留下,却似沿着手指,一路灼进心里。
再见
齐郁等了半天,见他坐在那儿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刚要重复一遍,却见他挑眉望向自己,嘴角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因为程稷北吗?”
齐郁闻言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在谈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儿,怎么还扯到程稷北了?
她不说话,在程稷南的眼里就等同于默认,敛去笑意,倾身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努力攥起了拳,藏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和他见过面,叙过旧了?也对,初恋么,当然令人难忘。”他笑着捏过她的下巴问道,“所以你们旧情复燃了?”
“程稷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无视她眼底的愤怒,继续道:“你别忘了,他现在有新女朋友了,按照家里的意思,等他明年毕业就结婚。你又怎么办?做他的情人?那跟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
齐郁见他越说越过分,知道谈不下去了,想走,却被他死死攥着手腕走不掉。
她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程稷南也望着她,眼圈微微泛红,“他究竟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让你睡着了也要叫他的名字?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是不是心里想的也是他?”
啪地一声,程稷南的脸偏到一侧去,发型也乱了。
齐郁微微喘着气,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仍然有些麻,微弯的指尖不住地颤抖。
好在,那张嘴终于是闭上了。
她的脸色很难看,唇瓣微微翕动,半晌,艰涩地发出声音:“你非要问,那我的回答就是肯定的,你满意了吗?”
她推开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刚迈出脚步,就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结实有力的手臂像一团火一样,将她团团围住。
“如果我不介意呢?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不介意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我也不介意做他的替身,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最后一句,分明是在恳求。
齐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从他粗重的呼吸,因为紧张而隐隐发颤的声音,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一定是在做梦,程稷南是谁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稷城那么多名门世家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此时此刻,怎么会如此卑微地求自己不要离开他?
甚至不介意做别人的替身?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爱自己爱到无可救药了?
齐郁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疼的,也是真实的。
她被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笑到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带着她的温度,落在他的手背上。
程稷南松了手,后退一步站在那儿,默默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