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陆令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什么。
甚至,当程佳岁如往年一样,要为他筹办十六岁的生日聚会时,也被他婉言谢绝了。
理由是,他长大了,不需要再想小孩子一样期盼过生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陆令薇。
她知道,他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做母亲的,即使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就像今晚这样,程稷南偏偏掐在这个时间段给她打电话,提醒她,今天是他的生日,陆令薇就明白,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难堪。
无所不能
陆令薇感觉头有些疼,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我当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十二年前的今天,是我在医院生下你,给了你生命的日子。”
“嗒”地一声,她抬起头,就见表的指针已经滑过零点,这一天过去了。
听到陆令薇这么说,程稷南却不屑地一笑。
“没错,是您赋予我生命,可是,却从来没问过我一声,想不想做您的儿子。”
“程稷南!”陆令薇皱眉喝了一声,努力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你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继而,他又笑道,“不对,其实,您也不想做我的母亲吧?我不想做您的儿子,您也不想做我的母亲,但偏偏,我们却是母子,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事与愿违,多好笑。”
“程稷南,你是不是喝酒了?”陆令薇总觉得他今晚的语气怪怪的。
非要踩着零点之前给自己打电话,说的还尽是让人不开心的往事,他想做什么?
“是喝了一点儿,不过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我现在很清醒。”
程稷南放轻了脚步走到里间,借着微弱的光线,就看到齐郁侧躺在那儿,那只小猫偎在她身边,一人一猫,睡得格外香甜。
一看到她们,敛去的笑意又爬上嘴角,心底也随之柔软了几分。
他给陆令薇打这个电话,的确是夹杂了些斗气的成分,他想看看他这位母亲大人,是否真的不记得他的生日。
结果如他所料,她不是不记得,她只是不想去记得。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早已经不在乎。
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人,一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女人。
一想到这个傻瓜,为了给他过生日,竟然瞒着他开了十个小时的车赶过来,还带着为他准备的礼物。
他在感动之余,又觉得她很傻,傻到不顾自己。
万一,她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万幸,没有万一。
陆令薇却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清醒?我看你是还不够清醒。别以为,你在惠城吃闭门羹的事儿,我们隔了这么远就听说不到。程稷理被你弄成那样,躺在医院里,你二叔调动所有人脉打探你在惠城的动向,在程氏编造对你不利的谣言。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儿纠结生日不生日的?”
程稷南根本没把程佳华放在眼里,随他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折腾去,就他那点手段,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倒是陆令薇今晚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重新回到外间,在沙发上坐下,“您也会关心我吗?”
他语气里的讽刺挖苦太明显,陆令薇想听不出来都难。
“你毕竟是我生的。”
程稷南闻言,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到陆令薇此时此刻的神情,高傲,冷淡,又不屑。
她其实心里明白地很,就算她有心想让程稷北取代他,程稷北也得有那个本事,别说取代他了,光是程佳华和程稷理父子两个,都够程稷北喝一壶的。
她能倚靠的,只有他这个让她生厌的儿子。
但是偏偏自小骄傲惯了,年轻的时候是小公主,老了以后就是老公主,永远学不会低头示弱。
他冷笑了一声:“母亲,您真是耿直地可爱,难道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或者,承认您也是关心我的,就那么难吗?”
陆令薇皱了下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程稷南的时候,永远都无法做到像程稷北那么自然。
也许,是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对这个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炸弹,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陆令薇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程稷南是最无辜的,尤其是当他还很小的时候,每一次都用那种极其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想让自己抱抱他的时候,陆令薇总会透过他那双眼睛,想到他的亲生父亲。
程稷南的亲生父亲,是南洋落魄潦倒的公子哥,长得是比女人还漂亮,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仗着当年和她有过一夜情,早些年,动辄去陆家打秋风。
后来,听说是跟一个富婆好上了,离开了南洋,十几年都没有音讯。
也许,早就客死异乡了。
半晌,没有等到陆令薇的回答,程稷南了然一笑。
他早就习惯了被这位冷漠自私的母亲无视,三十年如一日,从没有过例外的时候。
也许,真的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让他对这份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母爱,还抱有一丝可笑的幻想。
该是最后一次了。
≈lt;div style=≈ot;text-align:center;≈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