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才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她貌似乖顺地走回去坐在床上,身子靠在床头,目光移向韩正卿留下的那些书册。
“松芝,等会儿早饭吃什么?”
“松茸面包配乌鸡汤,厨房还给您卧了两个流黄蛋。”
“不过做个月子,可是辛苦大伙了。”
“可说呢,可把迎春累怀了…”
话一出口,松芝就知道自己惹了祸,她惊恐地抬起眼,流萤靠在那儿泪珠子已经掉了下来。
她虽然厌恶流萤,心里却不是坏的,也见不得这件事给捅破了。
“四姨太,我、我说错了,您就是身子亏了…”
“不怪你,”流萤摆摆手,“我自己猜到的。”
这个架势怎么可能瞒得住,傻瓜都能瞧出来因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松芝就是个倒霉蛋。
“不过既然已经说破,就都说清了吧,你知道什么,都同我讲讲。”
韩宏义赶到家的时候,韩俊明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二楼厅里来回溜达,二姨太抱着胳膊坐在沙发当中运气,松芝跪在茶几跟前,脸上挂满了泪珠子。
韩宏义瞧一眼这局面,又望向流萤紧闭的房门,问道,“谁在里头?”
“她呗,她自己。”
韩俊明直摇头,二姨太一抬下巴,韩宏义回过头便见到迎春端着餐盘上楼来。
“二姨太,吃食备好了,都是小姐爱吃的,汤水也备了三样,我去叫门试试。”
因着韩心远就在楼下养伤,二姨太不好大声打骂,气急了就抬脚踹上松芝大腿。
“你是,你是不是废物,平日嘴上逼逼赖赖,我就没管你,就这么一回,诶,就一回!这个差事你就能给我当成这个德行!你看人迎春!窑子里出来的怎么了,比你强!老看不上这看不上那,就欠给你也发卖进去,学学眼色!”
“娘!您这话说的。”没等迎春低下头,韩俊明先出言拦了,“早先您说的,往后谁也不许提这茬,您自己都管不住嘴,还说松芝呢…”
二姨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急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不许她们传老婆舌头,为着给你留脸皮,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早知道就不该应你这茬,你们哥俩没一个省心的!净捡那些脏的臭的回来,你要弄个一清二白的姑娘,旁人说得着你?!”
“不是,迎春怎么不清白了??”韩俊明也上了脸,“她接回来时候连客都没见过,怎么不清白了!”
韩宏义瞧着势头不对,便一推迎春胳膊,使个眼色让她先去。
“你别往心里去。”韩宏义宽慰道。
迎春摇摇头,她心里是别扭,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证据呢?流萤的落红就在老二兜里揣着,迎春的呢?你搁哪儿了?”
二姨太朝他伸出手,韩俊明气得直咬牙,“我留那玩意儿干什么!糟粕!”
“你说糟粕就糟粕?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糟粕,糟粕人老二宝贝着呢!你想要还没有了!”
韩宏义才哄走了迎春,回个头的功夫战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他看看厅里的松芝,哭倒是不哭了,可就是抬着眼睛直直地看他,眼下他不想招惹二姨太这个炮仗,叹口气也随着迎春去叫门。
“小姐,午点做得了,您尝尝吧。”
“不要。”
门没锁,迎春拿脚一顶便开了,可她不敢进去。
松芝同她说清来龙去脉,流萤始终没闹,只缩在床上谁也不理,不吃不喝,一个劲儿的哭。
韩俊明同二姨太都来看过,甭管说什么她都不发一言。一个两个都碰了一鼻子灰,只有迎春还能说两句。
韩宏义陪着进去,流萤只瞧了一眼,照是没开口,却反过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流萤。”
他刚一开口,流萤的鼻子便是一酸,泪珠子噗嗤噗嗤地掉,“能说的他们都说过了,二少爷歇着去吧,我累了。”
韩宏义滞了片刻,抬手接过餐盘,迎春点点头退了出去。
他将餐盘搁在床头,而后在床沿坐下,“你不想说话,就听我说说话吧。”
流萤没动,他径自说下去,“心远丢了这些天,实是被抓了。”
话音刚落,流萤立即返回身来,支起身子焦急地问,“谁抓的?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韩宏义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去,再将枕头垫起来些,给她寻个舒服的姿势。
“别急,人已经回来了,就在楼下,我慢慢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