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幼时的一幕幕,自眼前划过。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喊出第一声“娘亲”……最后,定格在月夜下,那张灼灼的面容上。
没有她的血,女儿的面具,只能维持四日了。
第四天。
容愫开始拿出小刀,想要放血,用自己浑身的本事和鲜血,制作出一颗毒药。
苏显荣。
抢走她的女儿,她要他死!
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流下,逐渐覆盖碗底。
想到苏显荣会有的惨状,容愫心中便是一阵痛快。
可与此同时,她却也觉得深深的悲哀。
苏显荣死了,可女儿呢?依旧在深宫,依旧前途未卜。
可娘亲没本事啊。
娘亲做不到多的了…
娘亲救不了你。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啼鸣。
很普通,但那特殊的韵律,却让容愫猛地回神!
——是苗疆特有的传讯方式!
一只灰色的小雀停在了窗棂。
容愫的眼底蓦的绽放出光芒,她顾不得手腕的伤口,小心凑近灰雀,动作轻柔而快速地取下了它足上的竹筒。
灰雀“啾啾”两声,也不离开,就乖乖地飞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容愫欣喜到几近疯狂。
她拿出那张纸,点亮烛火,小心地将纸放在烛火上方,炙烤着。
这是苗疆特有的传讯方式。
取下香橼汁水,用干净的毛笔蘸取,绘在纸上,便可隐匿字迹。再经过高温炙烤,即可显现。
容愫的手颤抖着,却依旧小心,避免纸条被烧着。
很快,字迹浮现。
容愫迫不及待、一目十行地先扫一遍,随即,她眼眸微睁,又细细的、自上而下地读了一遍。
这封信是她昔日的情郎所写。
情郎的意思很简单,想救她。
他本身也只是苗疆寨子附近的普通村民,未来或许也会当个猎户。
但爱人被抢走后,他便愤而投身武林,拜入门下,开始习武。
容愫不知道这情郎武艺究竟如何。
但她愿意信他。
情郎说,他救了武林盟主一命,得到了对方一个许诺。
他想来救她,问她,愿不愿意与他离开,一同前往江湖,自在生活。
如果早18年,容愫也就答应了。
可现在,她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女儿!
这些年,容愫母女俩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艺术了。
她从未教过女儿识字。在命运已经注定的时候,懂得太多,反而是种痛苦,就像她,经历过16年的快乐,住在深宅,就是一种折磨。
容愫是第一次当母亲,这是她走的弯路。
她不该什么都不教女儿。
撇开思绪,见屋内没有墨水,容愫便从白色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
随后,她咬牙,将伤口挤开,用手指蘸着血液,开始在布料上写字。
【云郎,我亦挂念你,只我有一女,如今只身在深宫……】
容愫的意思很简单,女儿不救出来,她也不走。
她才懒得管情郎做不做得到!做不到的话,他也不配给她写信!
容愫恨恨地想着,实际上,却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这一封信上。
到目前为止,容愫都不知道,女儿是去当“贵妃”了。
她只以为,女儿被送到苏家嫡女那,当了宫女。
救一个宫女出宫,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