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氏,若非是受人指使和蛊惑,如何舍得轻易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哼,乌雅氏那个女人可不像表面那样良善,惯会利用人心,心狠着呢。”
郭贵人咋舌,“即便如此,那王氏也够狠的,再如何也是自个儿的亲骨肉,怎么下得了手?”
“一个人想要达到目的,总要舍弃一些东西,端看哪个更重。”宜妃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
有时候为了争权夺利,亲生骨肉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是个未必保得住的孩子。
郭贵人比宜妃要难以接受。
许是身处宜妃这个地位,已经见多了各种残酷的真相,早已麻木。
郭贵人素来依附于姐姐宜妃,并未经过多少事,反倒没那么多心眼。
“那姐姐,所以你方才才为丽嫔说话吗?是猜到了皇上对丽嫔有不忍?”郭贵人好奇地问。
宜妃莞尔,“即便我不说,皇上也不会重惩丽嫔,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
待真相查明,丽嫔若无辜,自然会无恙。
我为她说话,并不单单是为了迎合皇上的心思。”
“那是为何?”郭贵人追问,“你当初让我亲近丽嫔,这是何缘故?
丽嫔此人的确值得一交,但我觉得,姐姐是否过于高看她了?丽嫔再是得宠,终究是无法与姐姐相提并论的。”
宜妃脸色变得晦暗,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姐妹二人初进宫的情景?当初的我为何能够独得圣宠?”
此言一出,郭贵人也陡然变得沉默,半晌,强笑了下,“无论如何,我们姐妹二人能够走到今日的地步,已经是万分幸运了,其他的已经过去了。”
宜妃淡笑,“是啊,过去了,可我不甘如此,我想要改变。”
郭贵人脸色一变,“姐姐,你……”
宜妃神色放松了下来,“到了我这个地位,想要再往上爬已经不可能了。我拥有的已经足够了,能够得到皇上的厚爱,我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日复一日,一成不变……”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沉重。
……
乾清宫,康熙批完奏折,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清淡的茶香弥漫口腔,疲惫一扫而空。
放下茶盏,康熙看向魏珠,“丽嫔在做什么?”
魏珠躬身道:“回皇上话,听说丽嫔娘娘时而写字,时而逗鸟,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哦?”康熙挑了挑眉,哼了声,“她倒是有闲情逸致,这是料定朕不会处罚她吗?”
不知该欣赏她的镇定自若,还是该恼她的没心没肺。
莫非她一点也不担心失宠?
可脑子里莫名想起那日瞧见丽嫔明明委屈到不行,却偏偏一副倔强的模样,嘴上说着不是她做的,却又不哭不闹,不求饶。
只一双眼睛仿佛承载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所有想要表达的委屈和信赖。
无声胜有声。
那一刻,那一双眼睛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他却仿佛明白了她所有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