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这般利落而决绝。
毫不回头。
凌守夷微微侧过脸,唇瓣紧抿,神情黯然。眼睫上的水滴滑落,落入白雾氤氲的冷泉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四周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到水声微漾,浪花细细。
凌守夷安静地听了一会儿,高峻冷淡的神情有水珠滚落,如云雾下的雪山。
这是他第一次觉察到,原来没有夏连翘叽叽喳喳的地方这么安静,安静到让他浑身发冷。
因为是跟凌守夷分前后脚回的小院, 回去之前,夏连翘还特地检查了一遍自身情况,确定没什么异样之后, 这才神不知鬼不觉溜回入屋内。
小腹还是很涨,托胡玉娇的福, 她总算知道这时因为真气充沛, 阳气满溢的缘故。简直比abo的标记还让人社死。一想到这里,夏连翘就忍不住脚趾抠地,脊背滚滚发烫。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老白她们觉察出异样了!
她就跟偷偷溜出去和凌守夷偷尝禁果害怕被发现的青春期少女一样,心脏狂跳。
既然是真阳那应该也能炼化吧?夏连翘盘腿坐下,闭上眼,定了定心神, 开始一门心思炼化丹田的真阳,销毁犯罪证据。
这段时间以来, 她修炼一直未曾懈怠,到第二天鸡鸣之时,终于顺利突破至明道境二重, 甚至还一路飙升, 差一步便能突破第三重。
虽然还是很菜,但再微小的进步也是进步。夏连翘专心致志地凝结出一道气剑。
气剑一分为二。
二分为三。
这一口气的功夫凝结出的气剑真气纯粹,形状稳固。对于这个结果夏连翘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她如今只能运用气剑作战, 一般修士等到悟道境才能运用剑丸对敌。
凌守夷是剑修,又天赋异禀,这才能够在明道境的境界熟练运用剑丸。
如今她气机运用熟练, 不再滞涩, 更要开始注重炼气中的“炼”字,为之后打磨剑丸, 熬炼金丹做准备。
气分阴阳罡柔,阴气轻灵飘逸,阳气刚烈,杀伤力比较强。
运用在实战中,阴气绵绵然,无穷无尽,阳气则能用来锻体,刀枪不入。
思忖半秒,夏连翘决定还是先不忙着分化那么多剑气,凌守夷这一十八年来真阳未漏,如今一朝都灌给她,是最罡正清健的真气,在她丹田内泊泊然,绵绵然,存在鲜明。
但这毕竟是凌守夷的真阳,不是她自己的。他的真阳锋锐如金,正好可以拿来一点点打磨淬炼她丹田内的真气。
打定主意,夏连翘专心致志地分出三道气剑,又引入一道凌守夷的真气,细细打磨,藏于丹田内,以备不时之需。
等夏连翘好不容易忙活完,原本还鱼肚白的天际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
她走出房门的时候,白济安正在跟凌守夷、李琅嬛和孟子真商量前往藏龙山的事。
“连翘你来了?”李琅嬛一看是她,给她让开一个座位,解释说,“方才见你在房中入定,我们便未曾打扰你。”
至于白济安和凌守夷只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很快,几人就确立了行动计划。他们四人今天就动身前往潇湘大泽东侧的藏龙山,孟子真则待在湘水村留守。
临行前,众人留下几样护身法宝,凌守夷又在村口布下一套阵旗,以防万一有妖邪来犯,叮嘱众人最近最好还是减少出村的频率。
湘水村的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让村民出村无疑于断了村民生路,并不现实。
“黑老大,原型黑熊精。修为,刚升入悟道境(金丹)一重。”
日头高照。
四人一连行进两日,行至途中,这才寻了个阴凉处暂时歇脚。
闲着也是闲着,夏连翘思索着这些时日以来汇总的有关黑老大的线索,努力分析道:“化名钱玄祖,钱玄祖在这云州附近颇有善名,名下甚至主持着一家道观,玄之观。”
这些信息有从胡玉娇那儿挖出来的,还有些是这一路上打探到的。但调查的结果却让夏连翘大为惊讶,这黑老大的化身钱玄祖竟然是云州出了名的大善人,玄之观在云州颇有名气,香火鼎盛。
胡玉娇告诉她们,这道观不过是黑老大敛财的手段,他的洞府虚夷洞天便藏在玄之观下。
夏连翘:“黑老大在潇湘大泽群妖中很有声望,最近这段时间下来湘水村附近,乃至整个潇湘大泽附近的人畜失踪案,都疑似黑老大所为。”
李琅嬛也面露沉思之色,续道,“这么看来,云州西面大妖拦路劫道,谋求香火供奉也跟黑老大这座道观脱不了干系。”
白济安皱眉:“这妖怪修建道观,又赐下属下正宗玄门功法,洞府名也大言不惭,取为虚夷,背地里却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也不知有什么图谋。”
他们这边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夏连翘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凌守夷,不免犹豫。他坐得离他们很远,压根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冷冷清清,又遗世独立。
夏连翘等人这一走,没个日回转不得湘水村。
孟子真的生活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村中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来孟家小院找他看病。
这个外乡来的大夫,乌发墨鬓,眉目俊朗,眉眼弯弯,纵使一身青衫洗涤得发白,却依然不减温润尔雅的气度。
“孟大夫,”眼前的村民面露紧张之色,一迭声地追问,“我真的没事了?”
孟子真笑着收回手,悬腕提笔,写下一副药方,“老周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说没事当然就是没事。我给你写一副药方,到时候你照着这药方抓药,吃上半个月再来找我。”
老周大喜过望,“好好好。”忙拉着孟子真的手就要塞诊金。
孟子真推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