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潜疲惫地挥了挥手,他了解霜霜,所以在包厢里故意落下手表,他也犹豫了许久,可除了这样做,他也找不到别的理由去见她。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像从前追求她一样,用这些拙劣的法子。如果他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又怎么会这样做呢?
他正在沉思下一步该如何做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律师的来电。
“梁总,东西拿到了,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中,您记得查收。”
“好,我知道了,多谢。”
他是那场事故的当事人,想要向有关部门申请调当时甲板上的监控视频不算难事,但也要经过层层手续。不过好在还是有了好的结果,如果不是孟怀谦觊觎霜霜,他是绝不可能走出这一步的。
这也是他手里的一张牌,一张会让孟怀谦名誉扫地的牌。
到最后他宁愿自损八百,他也要伤孟怀谦一千。
他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打出去。
一切全在霜霜的一念之间。
他可以接受霜霜短暂地跟孟怀谦在一起,却无法接受霜霜最后真的跟这个人修成正果。如果孟怀谦将他最珍视的人都抢走了,他即便拿回了公司所有的控制权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池霜进入他的世界之前,孟怀谦一直以为自己是喜静的,他也享受在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后独处。的确,就像她所说的,他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他的娱乐活动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聊天。
现在她不在京市,他似乎也闲了下来。
不用下班后等她召唤去买她喜欢的食物,也不用搬运她的快递——自从她将手机设置成勿扰模式后,她理直气壮地将所有的快递都填了他的地址跟电话。
她说,她以前的助理都会帮她处理这些琐碎小事,似乎已经坦然地将他当成了她生活上的助理。
可能是这几天她回了家,她的快递都少了很多。
这样的闲,却也有些空。
下班时,他接到了电话,神情波澜不惊地听完后,只平淡地应了一声便挂了这通来电。他没让司机开车,自己独自一人围着曾经熟悉的路段走了几圈,经过母校时,他将车停在附近,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学生们都提前下了晚自习,一群接着一群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从里走出。
校门口异常的拥堵,全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他沉默地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抽,只是任由它烧至尽头,这才驱车缓缓汇入车道。他回来得不算早,最近都没有住酒店套房,这小区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住客,地库也异常的安静。
他推开车门下车,正要锁车时,一道躲在暗处很久的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即便是凌晨时分,京市私立医院的套房廊道上也格外的热闹,连最高领导层都被惊动,连夜匆忙赶来以表示郑重之意。
在医生娴熟的手法处理之下,孟怀谦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正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们这些人暂时还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外面,透过这门上的玻璃窗焦灼地张望。
梁潜是朋友中最后一个到的,他神色匆匆赶来,面色阴沉如墨。
见他来了,程越压低了声音问:“警察那边怎么说?”他也难掩愤慨,“你那堂伯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偷袭怀谦,他是不是活腻味了?!”
梁潜冷冰冰地说:“我去了一趟,暂时还在审讯,现在我也见不到,让律师在那里候着了。”
容坤骂了一句:“这都什么破事!”
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至少从目前已知的消息中,梁潜的这位堂伯已经跟踪孟怀谦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居然趁着孟怀谦下车时,从背后扑了过去,用手中的匕首刺中了孟怀谦。
得亏孟怀谦及时反应过来,虽然很快将这位堂伯压制住,却也受了不算轻的伤。
好在事发后,孟怀谦也迅速地拨通了物业保安的电话,这才把他送来医院。
尽管是深夜,可也惊动了一些人。容坤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接到了几个电话,小心地询问打探,孟怀谦是不是出了点事。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一年以前,孟怀谦为了梁氏的稳定付出了多少心血,其中蹦跶得最欢的就是梁潜的这个堂伯,在公司里在家族是四处奔走,就想趁梁潜出事的这个节点来为自己扫清障碍,也是那时,孟怀谦没有手软,一次又一次地摁住了他,否则等梁潜回来的时候,梁氏还是梁氏,只不过已经不是他梁潜当家做主的梁氏了。
谁也没有想到,梁潜的堂伯对孟怀谦记恨上了,竟然出了这昏招。
“你觉得是破事。”程越扶额,语气仍然算不上好,“那在梁宗平心里可不这样想,他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一步登天了么?”
程越又看向梁潜,“阿潜,说实话,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该说什么,但现在怀谦就躺在里面,有的话我不说我心里不痛快。你现在回来一切都好好的,可都是怀谦在忙里忙外,不然就你堂伯那个德行,这一年要是没人压制住他,他早就把梁氏啃了个精光。”
梁潜面无表情地听着。
程越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
容坤默不作声。眼前这个事情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他还没缓过来,当然不会随意发表任何的意见。
……
凌晨,医生叮嘱了几句后离开,他们三人才被允许进了病房,孟怀谦躺在病床上,冲他们扯了扯唇,声音有些沙哑,“没多大事,皮外伤而已,别一副我死了的丧气模样。”
“你还能开玩笑,那看来真没什么问题。”
程越说着就要伸手故意去按他的伤口,却又停下,骂了一句,“一个个的,可真不让人省心!”
孟怀谦笑了一下,又沉声叮嘱道:“现在还早,跟奥朗那边的公关联系一下,要封锁一切消息,我爸妈在国外度假,这件事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免得坏了心情,又引起轩然大波。”
“嗯。”程越应了,“还好孟老跟申姨这会儿都在国外,不然这事不知道要闹多大。”
孟怀谦的目光越过正靠着墙壁垂头思索的梁潜,定格在了异常沉默的容坤身上,喊了他一声。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你也一定能办得到。”
容坤低声:“你说。”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孟怀谦仍然感觉到疼痛,他缓慢却又镇定地说,“我不想让她知道,哪怕一星半点都不要。她要一周后才回京市,那时候我应该也出院了,如果医生还是要我修养,我会跟她说我去出差,总之,别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