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滴冰水淌到下颌,他抬起胳膊擦掉,动作如常顺畅,“你不该过来。”
少年又变成了那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样子,许柚的怒气像是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不过来你就发烧病死了!”许柚眼尾泛红,尽力掩住话里的哽咽,她喉咙吞咽几下,尝到一片苦涩,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说你真的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少年拆开一板药,从中拨出两粒,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他身上的黑色t恤,某个瞬间,像极了高二那年他坐在天台栏杆上的那件,也许不是那件,只不过他这般态度和模样,倒是像极了那晚。
所以他又想更加疏远她是吗?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突如其来。
她早就说过,少年像是一场坦荡的风,拂过樱草,撩过林梢,让人心动却又一瞬即逝,怎么抓都抓不住。
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跟任何人解释。
当年初遇时那个喜欢拎她衣领、逗她说是“小鸡崽”的人,早已一去不复返。
“宋祈年,”许柚忽然轻声说,“我好像快要不认识你了。”
拿着杯子接冷水吃药的人,手顿了一下。
晃荡的杯子溢出几滴冰水,顺着杯沿淌到少年右手的虎口上,慢慢滴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风干,消失。
“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想看见我的话……”许柚转过身,将门轻轻带上——
“除了上课,我以后会避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回忆
门轻轻地合上, 没有半点声响。
走廊里的霉味被房门阻隔,屋内静悄悄的,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安静到听不见一点脚步声。
扔在桌上的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二的电量,要死不活地黑屏躺在那儿。突然, 屏幕亮起, 接连震动数下, 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弹出来。
号码来自京北市。
宋祈年视而不见。
他边走向卧室边单手脱掉身上的短袖, 下摆处的布料干涸僵硬,颜色也比别处要深一些。
脱下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拉开最底下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绷带和酒精纱布,酒精棉被少年粗鲁地摁在腰间的伤口上, 火辣辣地烧痛感, 他却眼皮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地把绷带和纱布缠上去。
弄好一切,宋祈年随便捞起一件短袖套上, 坐在了书桌前, 像个周而复始、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麻木地刷题。
“不是为了这一次拿第一, 而是为了下一次也拿第一,之后的每一次都要成为第一。”
“宋祈年必须比所有人都优秀。”
“你宋祈年就是死,也要死在最顶峰的山巅上,而不是别人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