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清要了10串水煮丸子,老闆给他舀了满满一杯大骨汤,热气腾腾,喝进胃里特别舒服。
填饱肚子,他准备回小旅馆,没走几步,他手机又响了。
一个外地号,二十桥?
这次晏鹤清没印象了。
今天接连发生了几件意外的事,晏鹤清稍加思索,才接了电话。
电话里,是一道温软的女声,“请问是晏鹤清吗?”
晏鹤清不置可否,先问:“您是?”
“我是你表姨秦书琪。”
晏鹤清瞬间停住了。
见面地点是美食街的奶茶店。
店内没有客人,只有两个店员,店内布置得十温馨,秦书琪来时,提着一隻蛋糕盒和一个纸袋,她打量着晏鹤清,眼泛水色,“都长这么大了,真好。”
接下来就是一些忆当年,提到幼时和晏秋霜的相处,秦书琪抹掉泪,从纸袋拿出一个铁皮圆盒。
盒子有些年头了,盒面的蝶恋花图案都褪了色。
晏鹤清目光就定在圆盒上了。
搁膝盖的手紧张捏紧,他有预感,盒子与晏秋霜有关。
果然秦书琪接着说:“里面装了一些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这些年一直保存着,现在还给你。”
晏鹤清回神就已经将圆盒牢牢抱在怀里。
妈妈唯一的遗物。
“谢谢您。”
秦书琪摆手,“应该的。”又开始说陆凛交待她的第二件事,“你别找你弟弟了。”
晏鹤清怔了一秒,“您什么意思?”
“收养他那户人家联繫过我。”秦书琪感嘆,“弟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现在过得很幸福,他们还送他出国定居了,希望我们这边亲戚别再找他。”
喜悦的心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晏鹤清沉默了。
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他抓紧圆盒,沉默良久,他释然了。
妈妈爸爸和他都希望晏明鬆过得幸福,既然知道晏明松现在很幸福,他就不再担心了。
他也该,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我知道了。”晏鹤清微笑,“谢谢表姨您告诉我,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见晏鹤清如此懂事,秦书琪不免也有了几分真心,她解着蛋糕盒的淡紫色丝带,“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今天是你18岁生日,表姨给你过生日。”
端出新鲜的裱花蛋糕,秦书琪笑意盈盈,“喜欢吗?这是你妈妈最喜欢的紫色剑兰花。”
晏鹤清望紫色剑兰,低声说:“原来妈妈喜欢紫色。”
“生日快乐!”秦书琪插了一根金色的18数字蜡烛,点燃说,“吹蜡烛吧!”
5岁以后,晏鹤清第一次过生日,他刚要吹蜡烛,秦书琪突然拦住他,“差点忘了还要许愿!否则就不灵了!”
晏鹤清很久没许愿了。
他小时候也会许愿,从不实现,他就没再许了。
今天在秦书琪期待的目光里,他还是闭眼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想幸福。”
掀开眼帘,靠近轻轻吹熄了蜡烛。
过完生日,秦书琪藉口同事等她,婉拒晏鹤清帮她订饭店,招了计程车离开了。
晏鹤清目送计程车驶进车流不见,才转身回旅馆。
起初他脚速正常,渐渐走快了,最后变成跑,迫不及待跑回人间小屋。
收到妈妈的遗物,他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注意到走廊焕然一新,潮湿味消失了,地毯也变成了柔软的羊毛新地毯,他刷卡进屋,房间里满是淡雅的香气。
是白梅的味道。
晏鹤清打开灯,果不其然,小小的桌上摆着一瓶盛放的白梅花。
他关上门收回视线,快步到浴室洗了手,擦得干干净净才缓缓打开铁皮圆盒。
不大盒子里,是个牛皮信封。
晏鹤清呼吸都放轻了,取出信封,并不重,像是……照片。
心跳声激烈得在小小的卫浴间盪来盪去,晏鹤清食指轻轻挑开信封口,缓慢抽出里面的东西。
灯光落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眉眼弯弯开怀大笑,右下角的时间是198x年6月1日。
晏鹤清眼睛红了。
他手指颤动着挪开第一张照片,第二张他的妈妈长成了朝气明媚的国中生,比班上的同学都要高,毕业照站在最后一排靠边,笑容温婉。
晏鹤清拇指轻轻拂过晏秋霜的脸,又翻开了第三张。
最后一张,晏秋霜一袭淡紫色旗袍,温柔地看着他。
“妈妈——”晏鹤清低头,脸颊虔诚轻贴着照片,闭上眼睛轻声说,“您真漂亮。”
收好晏秋霜的照片,晏鹤清又联络了杨汝成教授。
“您好,我考虑清楚了,我要转生物系。”
杨汝成教授掩不住的笑声,“太好了,一切手续我办,你下週直接到生科上课,才开学两个月,以你能力追上容易得很。”
杨汝成教授又说了些奖学金,项目费的事,让晏鹤清不用担心学费和生活费的事,「咱们专业是赚不了大钱,但糊口没问题,你以后也别去打工了,认真学。顿顿牛肉 是供不起,一天一顿牛肉,老师还是敢保证。”
原以为今天是地狱,没想到他的人生却出现了新的转折和希望,晏鹤清重重点头,“我一定认真学。”
解决了最重要的大事,晏鹤清才正式打量他接下来的住处。
面积不大,摆了一张单人床就捉襟见肘了,但铺着纤尘不染的地毯,床品也有干净清新的白梅香味,晏鹤清拿起枕头,蓬鬆柔软。
他又抬眸看墙上的空调。
洁白的外壳,牌子也是大牌。
晏鹤清在饭店兼职过,除了面积,这间房的配置和五星级大饭店也没差别。
脑海忽然闪过之前的走廊,他放下枕头,快步过去开门看地毯。
确实变了。
他第一次来,分明是多年旧地毯,现在变成了新地毯。
晏鹤清疑惑关门,扣上了防盗链条。
这个疑惑持续到了浴室。
看着一次性内裤和没拆封的浴巾,盥洗用品,晏鹤清沉默几秒,重重捏了下手臂。
冷白的肤色迅速冒出红点,痛感也一阵涌来。
不是做梦。
晏鹤清洗完澡还是没头绪,他暂时没浪费时间细想了,他又另外的事要计划。
他准备迁户口到学校。
没想到隔天早上,赵惠林先主动联络了晏鹤清,要断绝关係,要他迁走户口。
“你立即来迁走!”赵惠林话狠,语气却发着抖,“我们家要和你一刀两断!”
晏鹤清不得不怀疑,这是陆牧驰的新手段。
硬的没用,来软的糖衣炮弹。
只是等他迁走户口,晏赵一家光速搬走,到他结束大一的课程,陆牧驰都没再出现了。
晏鹤清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快乐,他不再担心回到窒息的养父母家,也不再牵挂晏明松,忙着学习,忙着跟杨汝成教授做专案。
他的运气也开始变得很好。
吃饭会成为幸运免单的顾客,买一杯咖啡也能获得咖啡店的周年庆大奖。
期末考结束那天,实验室的同学拉着晏鹤清去听讲座。
“我们今年的奖学金就是他赞助的。”路上同学特别期待,“据说传奇才30岁。太羡慕了,我要30也做出一番事业就好了。”
晏鹤清本来没兴趣,听同学科普,也对这个「传奇」有了好奇。
他主动问:“他叫什么?”
同学来不及张口,身后先有人回答他了。
“陆凛。”
晏鹤清猛然顿住,他回头,便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还闻到了淡淡的、雪后山林的气息。
随即,男人向他伸出手。
“初次见面,我叫陆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