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听罢,一时陷入了沉思。
至于一旁的子产和李然,听罢也都是不由一惊。
难怪秦伯敢派他前来为晋侯看病,此番犀利的劝谏,饶是李然也是自叹不如。
这话,医和的这些话,明面上听着很是玄乎。但是,如果你细细去琢磨,不难发现他这其实是把所有的“因果”关系都给颠倒了过来。
这话的真解其实是:你们晋国如果再这么昏聩下去,不出三年,诸侯必然弃晋;如果晋侯还这般不知节制,那最多寿命不会超过十年。
这样说话,是不是更通顺了?但医和就偏偏不这么说。
此时,李然心中也是直呼“牛逼”。
其实,这主要是医和是实在看得太明白了。他如果好好说话,非但是没人会当回事,而且还会因为太过刺耳而被指责是无端的“妄言”。
所以,这医和就偏偏不跟你好好说话,就跟你故弄玄虚,颠倒因果。但这大道理,只要你自己细细琢磨一下,总还是能领悟得到的。
而这,便是他们这些“秩守”之人的话术。
赵武虽是老迈,但并不糊涂。其实他最是清楚,医和所言倒也并非是无有道理的。
自他病重,而让韩起掌国以来,晋国无论对内对外的政策都是有所失衡的。平丘之会,赈济卫国,甚至连接下来的虢地之会,都并不如人意。
这是他的过错么?
显然是的。
韩起的能力明显也就那样了,但是他终究还是要将晋国的执政权移交到韩起的手上。这难道不是明显的误国么?
事到如今,面对医和的“指责”,“讽刺”,别说是反驳了,便是想找个借口给自己洗一下都是不能的。
“多谢先生直言,看来……武是时候该打起精神来了。”
赵武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瞬间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能维持住晋国的霸主地位第一个八年,那他自然还有信心能维持下一个八年。
他赵武经历灭族之祸,从一个孤儿成长到今时今日的一国首卿,无论魄力还是手腕,都是顶尖的。
“先生今日之言,铿锵如雷,霹雳惊人,老夫受教了。”
“来人,重赏!”
赵武并没有什么架子,被医和的一番话点醒后,当即惭愧不已,急忙命人拿来一些贵重之物赏赐给了医和,而且还恭恭敬敬的将医和送了出去。
一国首卿,亲自送客,实属罕见。
子产与李然见状,皆是微微点头,对赵武的这番胸怀和度量也很是钦佩。
不多时,赵武又去而复返。
“刚才这医和所言甚是有理,看来,老夫的确该出面管一管楚国的这件事了。”
面对而今纷繁复杂的列国形势,他虽久居府中,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子围霸道驱弟之事,郑邑婚聘之事,也都早有耳闻。而今又要于虢地举行会盟,俨然已是透出了一副中原霸主的模样,这让他堂堂晋国的面子往哪儿搁?
“来人,去将叔向大夫请来。”
既要处理这件事,那自然要找羊舌肸来商议一番。
“而今,晋郑两国乃是同气连枝的,届时还请二位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
随后,赵武又是朝着子产与李然拱手而礼,并无半分晋国首卿的架子。
子产与李然见状赶紧回礼,子产开口道:
“侨此番来晋,为的便是此事,自当竭力而为。”
“然亦是如此。”
天欲取之,必先予之
未过许久,羊舌肸便也赶到了赵武府上。
“见过赵中军,肸刚从师父家中出来,便见得将军派人来唤,来迟了一步,还请将军恕罪。”
羊舌肸进得堂内,当先朝着赵武躬身见礼。
“无妨,叔向大夫这阵子也甚是辛苦,来,请坐。”
赵武面色柔和道。
接着,羊舌肸便再度与子产,李然两人见礼,而后方才落了座。
待得三人各自坐定,赵武便是挥手示意,屏退了左右仆人,看着羊舌肸问道:
“据说今日朝议,叔齐大夫在殿上力谏我主应该参与此次虢地之会,武实难理解其意,未知叔向可曾从尊师处获悉一二内情?”
羊舌肸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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