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当中,若无仁义,才学便只是足以伤人的利刃,而非造福于民的重器。
这一点,李然明白,伍举也明白,此间唯一不太明白的,恐怕便只有王子围了。
而王子围虽是不知“仁义”为何物,但是他也能够明白李然最后所说的这句话:
对于反复无常的小人,论谁都会鄙夷的。而王子围若执意一味地招降纳叛,别人又会如何评论于他?
如此一想,李然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令人无从反驳。
知道跟李然说不通,也辩不过,伍举也只能是干瞪着眼,狠狠的瞧着李然,却是无可奈何。
王子围自然也深知今日是无力说服李然了,也深感李然的口舌之利确实是异于常人,当即只得是苦叹一声,在那摆手摇头。
“好吧,呵呵,子明终是高义啊……难怪此番援助叔孙豹,也是这般的用命。”
这话虽是恭维,但也是讽刺。
毕竟李然也曾在鲁国任客卿,对鲁国之事干涉甚深,而今却又在郑国任行人,还在此间大言炎炎,岂非自食其言?
可是,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见得在此地将李然给绑回去吧?
于是,他又独自是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营帐之外,又转过身望向李然。
“今日之言,围必定始终铭记于心,若有朝一日你我再相见,还请子明也莫要忘怀。”
王子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下子却又是宽慰了不少,脸上也逐渐露出些许笑容。
李然也不明所以,只急忙起身躬身一揖。
他知道,王子围终究要走出那一步了。
罕虎问政
李然不愿意前往楚国,其实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他已经和祭乐成婚,那便算是半个郑国人,要让他抛家舍业的前去楚国,作为一个脑子里装着五千年华夏文明的后世之人,他做不到。
二则,是因为他对王子围此人也可谓已是洞悉甚深。
他知道,一旦王子围走出那一步,日后必将不得好死。
所谓元亨利贞,关键就在于这个“元”上。所谓的“元”,就是发端。一件事,如果其“发端”是不正的,那么又怎么会“亨通”?不能“亨通”又何来的“利”?
所以,要跟着这样的人干事业,这风险也未免是太高了些。李然向来最是求稳的,怎么会犯这种糊涂呢?
不过,在经历了此番虢地之会后,他倒是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乱世之中,若无绝对的实力,仅凭一张嘴,还是难以立足的。
……
在返回郑国的路上,李然与罕虎乃是同乘一辆车。
此次李然在虢地之会上,明面上并没有什么上佳的表现,可是在私底下,李然却拉近了郑国与晋国的关系,而且,还替郑国可谓是狠狠的捞了一把政治资源。
私底下,谁不知道是郑国李然的仗义执言,才逼使楚令尹王子围最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这,也自然就成为了罕虎对李然极为重视的原因。
他知道,只要李然肯为郑国效力,再加上子产的贤能,他郑国日后必有中兴之时!
而让李然此番与自己同乘一舆,实际上也是为了表达他对李然的重视程度。
从虢地出发,不出十日便抵达了郑国境内。
而此番返回郑邑,一路之上,垦荒庶民随处可见,山野田间,尽是辛苦劳作之人。
为了安全起见,罕虎决议车队还是另辟蹊径,绕开了大路。也由此碰巧,居然是经过了一处新建起来的村落。
罕虎见状,也颇为兴致盎然,意欲下车巡视,那李然自是要陪同一旁的。
而村邑内的农夫们,又何曾见过从郑邑来的贵人?得闻乃是郑国的一把手亲至,纷纷垂泪而拜,感激涕零之色溢于言表。
罕虎又询问起乡民们的生计,巡视农田土地,得见全国上下耕种热情高涨,一时也是颇为高兴。
他知道,这都是子产的功绩。
子产的新政随着时间的推移,成效已经逐渐显现,若能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郑国上下必定会粮秣溢仓,富余天下。
而这一路上,只闻得这些乡间野民的口中,把原先痛恨子产的歌谣,虽是同样的韵律,却是把歌词直接给改了:
“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子产新政,对于庶民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更不是郑国内部那些权贵,通过三言两语的谣言便能改变的。
见得国内新政已是初有成效,罕虎也是欣慰不已。
再度出发后,罕虎便于车舆之上,问政于李然。
“而今我郑国之内,新政斐然,子明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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