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暗行众行事已经越来越过分,之前的四国大火,前不久的宋国之乱,还有这次王室内乱,其背后都少不得他们的身影。若少主不欲出手,那周王室便不能得到安定,到时候天下大乱,难保不会再殃及邻邦啊!”
“更何况,少主本就是王室故人,此事若成,不仅是可以直接挫败暗行众,甚至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名正言顺,以天子之名而止住这天下的纷乱,如此的良机,岂能坐失啊?!”
观从继续劝说着李然。
李然却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他倒并非是为观从的这些言论所动,他现在所犹豫的,终究还是祭乐这边。
祭乐身子不好,女儿又得了顽疾。他更多的是考虑伴随她们母女身侧,李然在叶邑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退意,甚至想要和祭乐一起前往蜀地隐居下来。
后来,是众人和祭乐共同的劝说下,才让他暂时放弃隐居的念头。
而这段时间他虽然也是时刻关注各国以及周王室之事,但他的主要心思,却是一直都放在了祭乐和女儿丽光的身上。
而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于似这种水乳交融、无忧无虑的感觉。直叫他流连忘返,难以割舍。
所以,至于周王室的这一场内乱,他虽有意相帮,但是他也不能立刻作出抉择。
李然并没有答复观从,只说再考虑考虑,随后便让他们各自都退下了。
李然回到后院,只见女儿正在熟睡,祭乐则是在一旁坐着,显得有点孤零零,李然从后面温柔的抱着祭乐。
“孩子睡了?”
祭乐见是李然来了,便顺势将螓首靠在李然的胸膛上。
“嗯,你走之后便睡下了。其实,方才你们在大堂的谈话,我也都听到了!”
李然本不想让祭乐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就无可奈何了。
“一切有为夫在,乐儿不必担心。”
“观从方才说的……难道这‘四国大火’果真是暗行众的所为?”
“嗯……观从的情报理应是不会错的,而且四国大火也很显然是有所预谋的。若非是暗行众从中作局,又岂能让四国的都城同时燃起大火来?”
祭乐闻言,沉默良久。
“如此说来,暗行众便是我们祭家的仇敌了!”
“……”
“既如此……夫君你若是可以的话,便出山去助那个王子朝一臂之力吧!暗行众为祸天下,可谓穷凶极恶,夫君可万不能放任他们再如此为非作歹了!”
李然缄默许久,最后说道:
“乐儿……你身子还没有好透,孩子又得了顽疾,为夫本是不想再四处奔波的,只想陪伴在你们身边。之前为夫亏欠你太多,为夫实在不想再和你分开,更不想到头来后悔莫及啊……”
襄助王子朝
祭乐牵起李然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
“乐儿知夫君心中所想,乐儿又何曾舍得。但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况且郑国如今安泰如常,夫君不必忧心。等到夫君走后,乐儿便回城中住下便是。”
“至于光儿,她这个病一时半会倒也并无凶险,夫君若能事成,不仅可以阻止暗行众的阴谋得逞,还能借此良机入王室寻得良医,光儿她这病或许也能有个着落。”
李然听到祭乐这么说,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若如此,为夫恐怕是要离开一段时日了。”
“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天下既已纷乱至斯,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度波及郑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迟早要受其殃及,倒不如提前举直错枉,或许能有回旋之机也未可知啊?”
祭乐虽不甚关心天下大事,但或许也正因为她的局外身份,所以使她对于这一切还是看的极为通透的。
李然也深知不能沉溺于这温香软玉的生活中,他如今所要做的,乃是维护天下的大秩,确保郑国不受殃及,并以此守得祭乐和光儿的安泰!
李然已经下定决心,决意出山相助王子朝,绝不能让单氏和刘氏彻底掌控了王室。
周王室一旦落入暗行众之手,那整个天下的权卿集团还能老老实实的只当千年老二吗?
不可能了
而像季孙意如这样的悖逆之徒只会愈发猖獗。
次日清晨,王子朝便一早就守在门外,范蠡见到他,因为有李然的嘱托,于是便让他直接进来。
王子朝再见到李然的时候,深鞠一躬,言辞真切的说道:
“子明先生,周室危在旦夕,眼见便要落入旁人之手,还请先生能不计前嫌,扶我周室之将倾。在下深知当年周室有亏于先生,但那也皆是单、刘二氏因惧怕太子晋即位而从中挑唆怂恿。若日后事成,本王子定会给先生平反昭雪!”
李然还礼叹息。
“平不平反倒也无甚紧要,王子心系周室,实乃周室之福,想那单氏和刘氏目无周宗久矣,然若是依旧无动于衷,也枉为周人了!”
王子朝是太子晋的侄子,两人本就有几分相似,叔侄貌合,也较为常见。其实,相貌上的相似也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身上这隐隐透出的“礼贤下士”的气质。
王子朝身上,天生就有一种和太子晋一样的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对于这一点,就连李然有时候都会有些恍惚。
周王贵其实对于其母族害死太子晋的事多少也有些愧疚之感,所以见王子朝身上有太子晋的遗风,故而也十分的宠爱。
但王子朝终究不是嫡长子,也正因为此,他迟迟没有被立下储君。却不曾想周王贵突遭变故,以致如今的乱局丛生。
王子朝听罢,得知李然愿意出山助他,他不由欣喜,顿时稽首大拜,而李然又哪里受得起,便将他连忙扶起:
“殿下岂能行如此大礼?然受不起啊!”
“先生愿意出山相助,周室有望!朝如此行礼,又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