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若当真是如此轻易激动之人,又如何能苟到今日?放心吧,自是无妨!”
李然他们三人被带到邑宰府邸,又收缴了他们随身的武器,褚荡却是不肯放下手中的长戟。
僵持之下,后来褚荡便是被留在了厅外,手握长戟在那时刻夙卫。李然和范蠡,则是大步进入厅内。
不多时,公敛阳则亦是带着几名随从进来,见到李然,也是拱手道:
“久闻先生大名,幸会!”
李然还礼道:
“见过公敛大人!”
公敛阳示意李然坐下,他在这之前就见过范蠡,所以也是对他一番点头以示友好。
二人坐定,公敛阳便是立刻开口言道:
“明人不说暗话,先生此行,可是为了鲁师围我成邑一事而来?”
李然点头道:
“正是,处父大人,如今齐师的情况,想必大人也已是有所耳闻了吧?”
公敛阳眼珠子一转,回道:
“嗯,略知一二。”
李然这时却又是故作长叹,并是惋惜道:
“哎……自古以来,同国的君臣之间,互相背叛的例子尚且不胜枚举。又更何况大人与齐人之间本就不是同心同德的。如今,齐国已经弃大人而去,大人若继续负隅顽抗,既不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却还要背负叛臣的骂名,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处父大人这几日,想必也是将此事想通透了吧?”
公敛阳听到这些话,低头不语。
李然又道:
“如今齐师既退,大人又何必在此苦撑?大人虽有叛出之举,但是终究无有同室操戈之实,大人如今若想回头,也并非无有退路可言呐?……”
公敛阳闻言,眼珠瞪圆,并是不由惊问了一句:
“哦?此言当真?”
孙武不在吴营
李然眯了一下眼睛,并是继续拱手言道
“那是自然……处父大人本就是鲁人,又为孟氏家宰。说起来本就是自家人一般。如今虽有叛出之实,但好在也并未是引得同室相残。所以,我李然今日才敢是斗胆前来交底相劝呐!”
“依在下愚见,眼下大人却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继续留在这成邑做邑宰,但是城墙必须要予以拆除!”
李然说完,不由是来了个停顿,静待公敛阳是思索了一番。
只见公敛阳是略作沉思,随后又继续问道:
“这第二条路,又当如何?”
李然则是微微一笑,并是言道:
“另外一条嘛……成邑留下,但是大人则必须要离开鲁国!成邑乃为我鲁国北鄙重镇,而齐国又为鲁祸久矣。留下成邑也并非不可,但是……大人却必须要离开鲁国才行,否则,必将引得季氏与叔孙氏的不满……”
公敛阳听到这里,却又是狐疑不定。
但是,他也知道,李然确实是直接与他交了底。
“先生这么早便说出底线……就不怕在下与先生再讨价还价?”
李然微笑道:
“呵呵,处父大人乃是聪明人,自会权衡其中利弊!此乃孟孙大人的亲笔书信,还请处父大人过目!”
随后,李然便从袖口是取出孟孙何忌给他的信札,并是亲手递给了公敛阳。
公敛阳当即拆开来看,确是孟孙何忌亲笔所书。
孟孙何忌显然已经认命,并在信中是陈述利害,表示公敛阳若再负隅顽抗,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公敛阳将书信放下。
“家主与先生所言,在下已经全都明白。但是如今成邑被围,在下即便是想就此出奔,只怕也难吧?”
李然坚定言道:
“对此处父大人不必担忧,我李子明可以性命作保,让处父大人平安离开鲁国!”
公敛阳低头沉思了一阵,接着又苦笑了一声:
“我公敛阳忠于鲁国,忠于孟氏,最终却是落得与阳虎一样,得了个出奔的下场?!这……实在是令人心有不甘呐!……”
李然却是言道:
“时也,命也!大人虽是一心为孟氏考虑,然而却不懂得天命之变易。昔日三桓四分公室,公室由此暗弱,三桓各自为政,以致纲常失统。待到阳虎摄政,假借公室之名而欲肃清三桓,处父大人忠于孟氏,不忍三桓将倾,是以处父大人力挽狂澜,扶助三桓而使阳虎出奔。”
“然而,此时之三桓已并非彼时之三桓。昔日之三桓,所患者乃是君臣不睦。而如今三桓所忧患的,却是阳虎、侯犯、公山不狃之流!”
“所以,大人之所败,乃是败于天时,而非大人之过也!”
公敛阳听得李然这一番言论,不由是站起了身:
“哎……我公敛阳如今再徒留成邑,也已无必要。唯愿成邑之城墙得以保全,也算是在下为孟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