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晋国,历经数世,又何曾如此分裂过?”
“而这一切,虽是皆因中行氏和范氏意欲图谋不轨。但是,若追究其根由,却又是与赵鞅脱不了干系!”
“如今既然君上已经惩罚了中行氏和范氏,却独独宽纵了赵氏!君上此举,只恐是要令国人不服。”
“而且,此前天子也已降下诏令,并是明言赵氏之过。此即为天子之诏,还请君上速速处置赵鞅,君上万不可因小失大,而失天下人之心呐!”
梁婴父这一通言论,虽也早已是老生常谈。但是,毕竟此言语乃是出自他之口。而梁婴父乃是新授命的预备六卿之一。所以他的话语自然也是不得不为晋侯午所重视。
晋侯午对于这些话,虽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却也架不住底下这些人这样轮番的进言。正所谓“三人成虎”。
这种话一旦是被说得多了,那其思想便自然而然是会发生一些改变。
尤其,是对于像晋侯午这样,耳根子软,又无甚主见的国君而言。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但赵鞅毕竟又是当初为数不多的,还能把他这个国君当一回事的卿大夫。
要说起来,如果不是赵鞅,又哪有晋侯午如今的“威严”?
所以,他却依旧是替赵鞅说上了两句:
“话虽是如此……但是赵鞅毕竟是被攻打的一方,而且早前对于邯郸之事,也早有定论,此既为赵氏的族内之事,我纵是身为国君,却也不便僭越插手其中。”
“而且,赵鞅对我公室亦可谓是忠心耿耿,若是处置了他……”
晋侯还未说完,这时,荀跞在一旁却是又开了腔:
“君上!此番晋国之祸,无论如何辩解,赵鞅皆有不察之罪。臣虽平日里亦是与赵鞅交好,但是臣却也不敢因私而废公。赵鞅先杀邯郸午在前,以至于我晋国如今陷入分裂的境地,臣以为此皆为赵鞅之罪,君上不可不察!”
荀跞这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
是啊,在外人看来,要说起来他荀跞的这个晋国的正卿之位,当初却还是赵鞅推举的。你要说赵鞅和荀跞的私交如何?这还用得着说吗?
而如今荀跞装出这一番大义之言,也确是令人不得不信。
更何况,赵鞅自己所立的“始祸者死”的铭文,到现在还刻在刑鼎之上,纵是赵鞅这会就在灵台宫上,他也是无从辩解的。
荀跞把话说完,灵台宫上一时鸦雀无声。
又是过了许久,晋侯午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并是开口言道:
“赵鞅虽是有罪,但毕竟罪不至死。但至于究竟该如何处置,寡人也未曾想得明白。”
“既然众卿和天子皆是这个意思,那就姑且命人传命于赵鞅,令其以戴罪之身,暂居晋阳,不得回返绛城。待韩不信与魏侈回来之后,再议此事!”
荀跞闻言,不由是微微一笑,立刻是躬下身去又是一个稽首道:
“诺!臣这便派人前去晋阳传话!”
荀跞之野望
很快,消息便是传到了晋阳。
这时早就进驻晋阳的韩不信,听得这一消息,不由是勃然大怒:
“这荀跞匹夫是在搞什么鬼?居然在这节骨眼出得这一出!”
赵鞅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然,关于这一点,李然虽然不知荀跞会如何去做,但是显然他也是早就料到荀跞事后必然不会安分。
而如今这一局面,也是直接验证了他的先见之明!
魏侈这时歪了一下脑袋,接话道:
“如今,能在朝堂上盖过荀氏的,也只就剩下赵氏了!之前中行氏和范氏在朝堂上是呼风唤雨,而如今其覆灭在即,赵氏如果也被驱离,那以后晋国岂不就直接成了他们荀氏的一言堂了?”
李然点头道:
“魏大夫所言甚是,荀氏所考虑的也正是如此,如果晋国的中行氏、范氏、赵氏能够一同覆灭,这样才是对荀氏最为有利的!荀氏会有此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而现在的这份诏书上,只让韩大夫和魏大夫快速还都,却让赵氏暂留于晋阳,很显然是要惩治赵氏的意思!”
“二位大人回绛城之后,还请务必要据理力争!唇亡齿寒,赵氏若是当真不存,对韩氏和魏氏也绝非好事!”
韩不信闻言,不禁是点了点头,并是继续愤愤不平道:
“赵氏以一己之力,力挫中行氏、范氏以及邯郸的叛乱,不求有功于社稷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反而来了罪责。当真是岂有此理!”
“看来,这荀跞也是个两面三刀之辈!这一切可是和我们之前所约定的事情是完全不同啊!”
李然安抚道:
“荀跞为自己荀氏的利益最大化,固然可恨,但是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依我之见,不妨可以从梁婴父的身上下一番功夫!”
“梁婴父如今在朝堂之上,是和荀跞站在一起,他毕竟身为荀氏家臣,在荀氏的面前自是要表一番忠心的!”
“还有范皋夷,其实他如今的处境,又何尝不尴尬?”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纵是同出一门,亦亲不过三代,又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同出于一门的?”
“所以,在此二人的身上,再争取争取,也未尝不可啊。只是……此事还得是有劳韩大夫和魏大夫了!”
魏侈说道:
“诺!志父放心,这一点我们二人自是责无旁待!”
韩不信更是有些急不可耐,立刻是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