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孟亦舟捧着那朵从他心尖生长出来的玫瑰,明艳地,赤裸地交付到沈晚欲手中。就是在这样的无比诚挚里,沈晚欲献祭了自己的心,他轻轻笑起来,说了好。蜷缩的手指舒展开来,是孟亦舟都没料想到的紧张,明明不是初恋,自己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沈晚欲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绯红,问:“笑什么?”“可算追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孟亦舟的手顺着沈晚欲手臂的线条滑下去,圈住他的手腕,牵来脸颊边贴着,听着那跳动的脉搏:“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吻你了吧。”沈晚欲比他更快一步,像是迫不及待,他按住孟亦舟的后颈,仰高脸颊。孟亦舟微微一愣,随即搂住人回应,他们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耳鬓厮磨。窗外花枝开得热烈,绿意暗涌,沈晚欲只觉心底载着爱意的海潮正积涌成浪,要淹没了他。分开时,两人都需要大量氧气。沈晚欲环住孟亦舟被热水打湿的后背,他将滚烫的侧脸搁在他肩膀上,轻声说:“谢谢你喜欢我,我的荣幸。”他的初恋,纯真,悸动,不堪言说的心事落在一片火海和少年炙热的胸膛里,从这一秒开始,他拥有了一个爱人和无法战胜的夏天。作者有话说:无法战胜的夏天——来自加缪 我只在乎你真正在一起后并没有迎来如漆似胶的日子,沈晚欲依然在为生活奔波,而孟亦舟忙前忙后的准备出国事宜,每次约会也只是匆匆碰个面,其余时间全靠电话联系,不过甜蜜丝毫不减。今天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还被李翘插了个空子,一连打了十多个电话,非要叫孟亦舟去明珠俱乐部。沈晚欲六点下课,孟亦舟在图书馆的那条小路上等他。他不是急性子,等人的时间足够他玩一盘数独游戏,或者看完一篇推特上全球电影最新资讯,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靠着一棵粗壮的榕树,每隔一分钟就低头看一次手表,或者抬头看中戏剧系那条绿意盎然的长街。盛夏的阳光透过树冠漏下来,在并不平整的柏油路上分散开,变成一颗颗摇晃的星子。第十二次看表的时候,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在视线里逼近,他能看到鞋子边缘的底胶有些轻微裂痕。抬起头,心上人出现在街对面。沈晚欲脚步飞快,往这边跑。图书馆这条路是开放式的,西区校门口就是131路公交车,来来往往很多学生。隔着人海,孟亦舟看见沈晚欲朝自己笑,他身后是依偎着彼此的情侣,飞驰的列车,摇晃的树影,所有一切都模糊成背景板。他是最特别的那个,总之,孟亦舟一眼就能捕捉到他。“临下课教授拖了会儿堂,六点半才结束。”
玫瑰色的余晖染红了沈晚欲的头发,他鬓角的热汗在闪闪发光。孟亦舟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本想替他擦了,手抬起时被沈晚欲挡了,他接过去:“等很久了。”孟亦舟垂下手臂,也不看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晚了一分钟零五十二秒。”阶梯教室到图书馆,路程大概是11分钟,手机显示屏是12分52秒。沈晚欲嗤笑一声:“报时器都没你准时。”孟亦舟朝沈晚欲迫近一步,斜着身子,拉着沈晚欲的衣摆将他牵到身后:“你迟到了,怎么补偿我?”沈晚欲把衣角从他手里扯回来:“你想我怎么补偿?”孟亦舟偏过脸颊,嘴上逗他:“亲我一口,这事就揭过了。”沈晚欲左右看了一眼,认真地说:“现在不太方便,回去再说。”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孟亦舟想要逗弄沈晚欲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他用指腹刮了刮沈晚欲的手背,作势就要握他手:“不让亲,那牵个手总成吧。”沈晚欲不想破坏气氛,又碍于人来人往,抽回了手:“两个大男生牵手走路,别人以为我们神经。”“我又不在意。”沈晚欲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他们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粗壮的树干意外地挡住了人潮。孟亦舟忽然弯腰,下颌抬起,偏头吻上沈晚欲的侧脸。夕阳下两具影子折叠,又迅速分开,短暂到只有一秒。沈晚欲捂住侧脸,心有余悸:“多大的人了还玩偷袭?”孟亦舟心情大好,抬手勾过他肩膀:“行了,揭过了,走吧。”沈晚欲脸上带着怒其不争的笑意,可他也实在也拿孟亦舟没办法。走着走着,孟亦舟突然问:“你怕被别人看出来我们在谈恋爱么?”脑子里立刻浮现了一张笑起来痞坏的脸,沈晚欲无可避免的想起许军,想起那些喜欢坐在巷子口,以谈论别人私事为乐的左邻右舍,想起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如果说除了身份地位以外,沈晚欲还有什么顾虑的话,大概就是这一件。大部分人谈起同性恋,第一反应是艾滋,第二就是恶心。他那么珍视的孟亦舟,怎么舍得让他承受一丝一毫的不光彩。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沈晚欲才说:“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恋爱毕竟是私事,尽量低调一点,也是保护自己。当然了,如果以后能等到一个更自由的时代,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