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一愣:“什么意思?离开?温槿,就为了一个许溪舟你要离开?”温槿哽咽道:“我只是想去更外面一点的地方看一下,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这些地方才容不下我。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全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不够争气爸爸才出轨,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溪舟哥,他才和我离婚……我真的不敢去细想。这些年我患得患失畏畏缩缩,一听别人说「要不是因为温槿,许溪舟肯定会走的更远站的更高」,我就心有戚戚,害怕的发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拖累了他……你看,七年过去了,他果然还是不爱我了,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又何必待在这个城市再扰乱他的生活……”心底里的那把刀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插在温槿心口,温槿以为许溪舟把它拔出来之后伤口就会愈合,却没想到旧伤还能复发,复发之后伤口会变得更大更疼。如今病入膏肓,也再承受不住任何人的摧残了。江信眼眶湿红,他当然明白他的顾虑。于是他也苦涩难堪,又怕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急忙道:“阿槿……上次国庆假,陈叔叔还悄悄打电话和我爸问你的情况呢,还有陈柯,阿姨,阿姨也是爱你的啊。就算你爸爸出轨了,许溪舟不要你了。但是你怎么可以一下就否定所有的爱?”“阿槿,你听我说,人在这世上总是会失去一些东西的。你看我,曾经那么想做医生,结果突如其然一场车祸,我的手拿不起手术刀,连自己最热爱的事情都失去了……阿槿,有一些人一直在向前走没有错,他们甩下你也不是你的错,你徘徊在原地也没有错。错的是时间,是别人,不是你……”“可是阿信,他本来应该一生无忧,平安顺遂。却因我而经历一段失败的婚姻,错失了七年青春。是他亏了,是我错了。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去招惹他的……”温槿的声音冷静平淡的吓人,电话那头的人也看不到他微微发颤的身体。江信耐心告捷,又怕他真的走了,顿时怒从心头起道:“温槿!你为什么总是妄自菲薄!?谁怪过你吗?是你一直在怪自己!谁没有错啊?我们都犯过错!可是被抛弃是你的错吗!?是他们自私自利不要你!难道你真的要如你爸爸所说的那样,一辈子缩在阴沟里吗?!”话音落下,电话两边都是长久的沉默。彼此都只听得见江信粗重的呼吸,而温槿那边悄无声息,静到竟连丝微弱的呼吸也不闻。“温槿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做什么都畏畏缩缩的,跟个女孩儿似的,女孩儿都没他那么温吞,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呢,说不定混的还不如我好呢。”父亲一遍又一遍对母亲灌输的话又如一个无形的诅咒一样响在耳侧,搅得温槿头脑混沌,神思恍惚。那轻蔑的语气萦绕在耳侧,却让此刻的温槿出奇的平静镇定。毕竟父亲预言的不错……许多年后的他,当真一事无成,还拖了爱人的后腿。就在这时,温槿恍惚里听到广播开始叫到他的车次,他踉跄着起身,用手撑住行李,缓了会儿脑袋里的混沌。江信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听到温槿这头的动静后,立马慌了神,无措道:“阿槿,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你别生气……我现在来找你,你别走……行吗?”温槿迷茫惘然,已经无法听清江信在说什么了,于是只讷讷道:“阿信,我先走了……”“阿槿……”温槿知道江信还在和他说话,可他不想听了,也听不见了。于是恍惚着挂断了电话。然后推着行李箱,缓缓跟着人群往检票站里走。直到落座在火车上后温槿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觉得心口那滴着血的地方好受了些。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由得闭上眼长输出一口气。这天天气还算明媚,阳光稀疏温暖,白茫茫的天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天光,晴朗异常。
温槿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座城市的天空与阳光。但他真的不想再回来了。看完母亲和叔叔后他就会离开南城,然后启程去北方,北方的哪个城市都行,或许找工作也会有些困难。但有了之前的教学经历,应该也不会太久。而他不会再找伴侣了。太苦了,太难了。他的心脏太小,装下许溪舟之后也无法再容纳下别人。而且他的本能也不会让他这样做。只是这一离开,他应该也见不到那个人了。火车缓慢行驶起来,温槿坐在一群不知是离家还是归乡的陌生人里,怔怔望着南城的天空逐渐离他远去。他或许仍然会眷恋思念,但总归能在这里遇到那个人,温槿已经没了遗憾。以救赎开头的婚姻,最终还是以离婚收场。简而言之:救赎失败。他们两败俱伤,而温槿爱他,愿意为他及时止损。……【鲜花从我的血肉里绽放,骨骼上刻着你的脸。阳光朦胧了我的视线,我仿佛在恍惚里看见你捧着鲜花站在树下流连。先生,我还以为你在等我呢。我满心欢喜的迈动脚步,这才发现,原来我已被埋在树下多年。而先生只不过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来祭奠与我那七年无所期待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