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口轻问道:“少侠想得如何了?是要调虎离山还是欲擒故纵?”
她这一晚上被围剿得东奔西走,有些体力不支,只能催促道:“少侠,不瞒你说,我才刚与那金吾卫头领交过手,他的剑术了得,若此时不跑,恐是难以脱身。”
“待雨停了罢,”那人依然不疾不徐地言笑道,“在雨天跑来跑去,甚脏。”
“什……什么?”
楚引歌还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贼,虽然这场雨来得的确不是时候,可谁能左右老天爷的心思呢。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推测,饶是再怎么武艺超群的人,这个时候,也该遁形了罢……
除非,他真不是劳什子少侠!
而是得了皇上御令在此游玩的世家子弟!
只是不知有什么毛病,在这黑魆魆的地方坐着。
楼下的谈话似也在验证她的猜想——
“你们金吾卫怎么在这堵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女贼?哪有什么女贼,这楼上的可是靖海侯家的世子爷,得了皇上御令,今夜在这听风赏雨,扰了他的雅兴,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担着!”
原来是世子爷!
娴贵妃的亲弟弟,和楚家嫡女楚诗妍从小有婚约,楚引歌脑袋在飞快盘转,她不了解这个人,只是有耳闻是个纨绔子弟,难怪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还在这逗弄她!
不待他回答,楚引歌已提剑抵在他的喉咙,声色喑哑:“救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既然不是同道中人,就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的了。
这世子爷倒是不惧,笑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他的语气轻佻,带着点似有若无的不羁。
楚引歌不愿与他过多废话,将青玉剑顺势往前一耸,划破颈肤,混蒙的黑暗中,传来他的一声闷哼。
“和下面的人说,让他们走!”
她的声色此刻如滚过刀刃,利得骇人。
空气中流淌着新鲜的血腥气,潮而暖,分不清是来自她的左臂,还是他的颈侧。
她尚且还不会杀他,惹上靖海候府是件麻烦事,这样的游闲公子吓唬吓唬他得了。
“嗬,”那人没理会楚引歌的威胁,反倒将修指攀上她的手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得正是她的伤口,“伤得不轻啊。”
血肉翻飞被他的五指轻轻拨弄,楚引歌一时没能握着青玉剑,从手中脱落,她的喉间一哽,长剑正欲掉地之时,却被他一手握住剑柄。
剑的寒芒在向她靠近,其上的血腥味直冲入鼻,离她一寸之际,她翻动右腕,化掌为刀,正欲向他推去,腰间却被他的另一只手巧劲一勾,下一瞬,她整个人被牵制仰躺在榻。
他想得倒是周到,在她跌进软衾之时,还贴心地将她头上的帷幔随意一扔,一同抛掷的,还有她的青玉剑。
她的掌风断在空中,后脑勺陷入一片柔软之内。
楚引歌岂能甘心?迅速腾起。
男人的反应却更快,缚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将她牢牢地桎梏在他的身下。
散漫戏谑的声调漾入耳畔:“这么晚,小娘子来宫中所为何事?莫不是也来听风赏雨的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不同于屋外雨中的寒锐,让她想到了山林早间的薄阳,一点点地攀爬而上,清浅弥漫。
若是点了灯,叫不知情的旁人往屏风处一瞧,两人在榻上此刻如交颈的鸳鸯,还真有缠绵之意。
但楚引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血液中的杀意在沸腾,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与一个男人靠得如此至近。
她双腿用劲,欲向上勾缠他的腰肢,却被他的单膝压制,倏来忽往,一招一式皆被他巧妙化解。
也不知真是这个富家子弟功力了得,还是自己左臂的伤痛过甚,楚引歌竟半分动弹不得。
而那世子爷却还能游刃有余地抽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令她牙齿不自觉龃龉。
声色却是照常和煦:“小娘子想活命?”
咬颌伤
暴雨沿着纵横交错的歇山顶如注倾落,入河,珠花飞溅。
揽月楼室内如密不透风的暗网,谁也看不清谁,只能感受到彼此血腥的交织。
“谁指派的?偷的什么?嗯?”
白川舟依旧拧着她的下巴:老实交代,或许能救你一命。”
语气温吞,连气息也丝毫未变,温泽融融,若不是他手上要置她死地的劲道,楚引歌或许会疑心这只是一场偷香窃玉的私会。
“救……我,再告诉……你。”
她好不容易从酸胀的口中吐出这六字。
饶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她也要和他讨价还价。
白川舟失笑。
随之贴得更近,他似是在找什么,太近了,他的气息已如游蛇般在她的颈侧蜿蜒吐芯,“啪嗒”,如烛花爆裂之声,楚引歌的后脊梁一僵。
他用牙咬开了她衣襟的第一颗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