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引歌虽不忍拆破男人的自尊,但毕竟两人日后要搭伙过日子,这家底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她微微颔首:“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爷给我少做几身衣裳,少买些脂粉口脂就能省下一大笔开支了。”
“我偏不,”白川舟勾唇笑了笑,拖腔带调道,“爷就爱给媳妇买。”
“”
“小没良心。”
楚引歌失语,怎么她要开源节流,就成没良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将钱财花在她身上,换成其他女子,恐也是高兴的,可她却冷语冰人,确实有点没良心了。
她心思一转:“那要不这样罢,爷也没个营生,这般坐吃山空定是不行,我将我的俸银拿出来充入私库,虽不多,但咬咬牙过过日子应当行。”
白川舟眉眼一挑,心中意外,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其实哪需要她拿出私钱的道理,光他这些年在天语阁赚得钱都已是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他还每年在外置办田产私宅,收收租就能供日常开支了。
但“过日子”这样充满烟火气的词从她的口中溢出来,是多么浪漫啊,缱绻着几分未来春秋皆可期,花月亦可盼的美好温情,令人暖意涌蓬。
白川舟看着她,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楚引歌,你这是想光明正大地养我啊?”
“我”
“行啊,”他的语气慵懒,可眸底是可见的温柔,“我乐意。”
“”
马蹄嘚嘚,两人皆未再言语,楚引歌已在认真思索在余后的日子里,如何将一份俸银拆成三份用了。
直到宫门外,马车一顿,白川舟从案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个小金钥,放到她手上。
“这是”
“蔷薇居的库房钥匙,”白川舟散漫地说道,“你要养家,总得知道家底不是?”
他先下了马车,替她掀着车帘。
楚引歌本想婉拒,想这离大婚还有半月呢,这等贵重之物还是等进门后再交给她比较好,可想来他将钥匙都放得如此随意,想必那库房也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这还真是个败家子。
他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战线的的,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为了防止他在接下来的半月将余粮都奢靡而空,楚引歌默默地将小金玥放在自己随身的香荷中。
缓步往前走:“也行,等和离再还给爷。”
话音刚落,后颈就被轻捏,凛冽的男人气息陡然贴上,耳畔传来气音凝成的威胁:“想咬哪?”
楚引歌一愣,想起来一月前,他曾因她说了一次和离,就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如烙印的炙烫又席卷而来。
她舔了舔唇,将那灼热灭了几分,讪讪道:“爷听错了,我说的是等我进门后去看看。”
两人往甬道内走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色,是几位四品画师在交谈。
应当是还有点距离,但楚引歌毕竟是习武之人,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世子爷么?他身侧的那个姑娘是何人?看背影身段柳娇花媚,应是个妙人。”
“世子爷那天不是说要成亲了?边上的莫不是世子夫人哟?”
“可怜我们画院的楚编修了,整天被世子爷马车接送,谁不知道她就是莺莺燕燕里的一个?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野鸡变凤凰啊?”
“谁说不是呢?我给她写了那么些书信,好言相劝让她别攀高枝,多看看身边人。”
“高礼,我看那不是书信,是情笺吧?”
身后是若有若无的哄笑。
白川舟侧目看她,眸色幽深:“情笺?”
楚引歌忙摇头否认,低语道:“他想娶我回去做二房。”
白川舟淡淡地嗯了声,记下了那个叫高礼的画师,敛了敛眸,长睫低垂。
那帮画师为了来看看世子爷身侧的女子是何许人也,脚程倒是快,没一会就追上了他们。
一看到是楚引歌,皆是面面相觑。
且那般流光溢彩的装扮,明艳地令人大气不敢出,他们当下已隐隐约约有了判断。
立冬不知从何处窜出,手捧着鲜妍的婚礼请帖,一一塞在他们手中。
打开笺帖,那上书墨笔“新娘楚引歌”令众人面色一惨,慌忙跪地,“拜见世子爷,拜见世子夫人。”
白川舟一身玄青袍衫,双手负背,微微偏身,含笑看向楚引歌:“他们之前对夫人如此不敬,夫人想如何处置?”
可楚引歌却盯着他看了许久,眉目如画,唇鼻似琢,他的眸色依然如不谙世事的少年那般清澈,可她才发觉,他恐怕没自己想象中那般单纯。
在画师们的话音刚落时,就能抓住“情笺”二字
一个未曾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将身后五十余尺开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