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楚引歌轻笑了声:“我从青城一路到扈州的时候,经过一地,叫做中山洲,那里有片海泽,极深极广,看不到边,等你空了,我带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他绾着她的鬓发,语气轻柔:“不害怕么?”
“不怕。”
楚引歌摇头,笑道:“因为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对你的喜欢就有那么多。”
《尔雅》中古人声训:“海者,晦暗无知也。 ”认为这海是晦涩恐惧的,可楚引歌却觉得像极了她对牧之的爱慕,一头扎进,逃不出来。
而她也并不想再逃出那片蓝。
午后懒懒,他们躺在榻上的竹箪上,温情地讲了许多话,大多数是楚引歌说着,白川舟时不时地应着。
就像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夫妻,闲谈着日常,午间小憩。
热浪翻涌,浮光落影,在墙上一片斑驳。
白川舟的声音渐渐细若蚊鸣,直到阖上了眼。
楚引歌轻笑,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身侧看他,双纤不自知地轻晃。
他定是许多天没好好睡了,眼睑之下是一片青灰。
想想也是,苏觅的情报极少出错,按他所言,白川舟应是月底才能到的,这足足提早了七天。
白川舟这一路上定是兼程而进,楚引歌勾了勾唇,容她自作多情地猜测,他也是想尽早看到她的吧?
五年不见,他的五官轮廓更是有棱有角,锋锐了不少,闭着眼时,英气十足,但掀起眼皮看她时,那双多情溺人的瞳仁却是丝毫未变。
衣衫微敞,如玉般的锁骨展于眼前,楚引歌不自觉地就往里掠去,他的肌理比以前更结实了,她不由得想到昨晚他气血翻涌的模样。
不能再想下去了。
楚引歌的面上一片赤红,连身子都变得酥软娇柔,言念君子,乱她心曲。
她马上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刚开院门想去趟果铺,就见品秋送来了衣裳。
她翘首看:“掌柜,姐夫呢?”
楚引歌接过月白衣袍,脸色绯红:“睡下了。”
大白日不干活,也不找个营生,还在这里睡大觉,品秋更觉这姐夫是个来吃软饭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鞭笞鞭笞掌柜。
楚引歌一看她要开口,用手抵在唇间,轻语:“你姐夫难得睡沉,我将衣裳去放一下,你陪我去买个瓜。”
品秋实乃想象自家掌柜有了男人之后怎会这般小女人了,连小碎步都透着欢欣,定是被那细皮嫩肉的小子迷晕了。
楚引歌进屋后,看他躺在她的榻上,呼吸浅浅,心中一片柔软。
走过去在他额间印上一吻,才轻手轻脚离开。
刚关上院门,品秋就撸起袖子,大肆盘查:“家住何方?年龄几何?可有情史?”
楚引歌忍不住笑了,边走边答:“邺城,二十六,不曾。”
“邺城?这么说他是跟阁主一起来的?”
“你还知道阁主?”楚引歌诧异。
“现在全城还有谁不知阁主啊。”
品秋倒着走同她说,“他在苏宅呆了一日,苏老爷已将所有的良田都低价卖给了官府,而衙门下令,家中凡是十五岁以上的不论男女都可去领田,日后只需交一成的税,若是种植高产头筹者,经验收后,不仅有五百赏银,还可当种植讲师,讲得好官府还有钱奖励。”
这倒是对百姓大有裨益。
楚引歌问:“那苏老爷为何会低价卖?”
“听闻是和阁主达成了什么约定但这个我也不甚了解。”
品秋挠了挠头,“苏老爷名下有纺织、药膳等两大生意,我猜测估计是日后给宫中供货?不过这件事总归是对老百姓有好处,欸欸不对,我们是在讨论你家男人。”
楚引歌轻笑,这个小绣娘虽年纪尚轻,但是头脑却是不笨的,即便她回了邺城,这绣铺也定会被她盘得风生水起。
她很有底气地问道:“我家男人怎么了?”
“掌柜不是说绝不能被外貌迷惑么?”
楚引歌觉得好笑:“你是认为我被他的俊俏迷惑了?”
“不然呢,他也就相貌能同您相配”
品秋将掌柜往树荫下拉了拉,“这年头在阁主治理下,学识好的去考取功名也能养家,学识不好的找个营生尚能吃饭。但瞧姐夫身上穿的很是寒碜,想是连温饱都成问题。”
那套寝衣确实线头多了些,布料次了些,版型差了些,但也没这么不堪罢。
楚引歌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随后好奇问道:“那你觉得哪个男子能与你家掌柜相配?”
“嗯”
品秋倒还真是认真一思:“起先我觉得苏家少爷不错,学识相貌都与您可抵,但昨日清晨,我在街上见到阁主骑马进城,腰板笔直,身姿凛凛,虽带面具,但王者气息丝毫未减,后又听闻他进程第一天就做了这么多事,觉得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掌柜。”
“在你心中,我就这么好?”
楚引歌笑侃道,“你就不怕阁主摘下面具,脸奇丑无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