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喆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融入眼底。他放下手机,想嚼戒烟糖的念头又起来了,开门没见到李致的身影,他便坐电梯下去,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
剥了两颗塞进嘴里,他嚼了几下,辛辣的薄荷味道迅速渗入了味蕾,同时刺激着鼻腔与咽喉。将剩下的戒烟糖放进裤兜里,他要出去时被两个中学生撞了一下。
这两个男生看模样有十七八岁了,穿的校服和他以前读中学是同款,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两人的相貌都不错,其中一个到柜台点关东煮,另一个高个子的去拿了两瓶可乐。回到收银台时,高个子在下面的货架拿了一盒安全套,靠到矮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矮个子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胳膊肘撞了对方一下,结完账,高个子男生便把安全套塞进了矮个子男生的背包里。
陆喆在那两人转身时先行离开,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果然,等那两个男生也从便利店出来后,他借着外面不算明亮的光线,看到高个子男生手臂搭在矮个子男生肩膀上,侧过脸亲了对方一下。
这条街很安静,不远处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陆喆看着他们逆光而去的背影,指尖捏了捏裤兜里的戒烟糖盒子,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点羡慕的情绪。
仰头看向夜空,香港的夜从没有真正暗下来过,他记起了在洛杉矶读书的日子,经常会在周末的夜晚开着改装的吉普在郊外飞驰,两岸跌宕的群山怪石嶙峋,沿着公路伸向荒芜的远方,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漫天星子争相辉映。用力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的转速声如雷贯耳,仿佛能载着他冲向世界的尽头。
在人烟稀少的公路飙车,那股膨胀于心头的畅快感觉可以抛却一切烦恼,可惜最近这段时间他在忙毕业忙着准备回国,已经快四个月没有飚过车了。
慢步踱回餐厅,陆喆推开包厢门,依然没看到李致。
他问了门口的包间服务员,对方说他离开期间李致没有回来过,他关上门,对着桌上冷掉的菜和汤,有些疲乏了。
李致走开一个多小时了,陆喆不知道他还要谈多久,索性拿出手机再给他发消息。
这次发出去后,陆喆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李致没有回消息也没有过来。他坐不下去了,叫服务员进来结账,服务员问他桌上的龙虾是否需要打包,瞥了一眼只动过两口的龙虾,他起身说不用了。
离开包厢,他绕过走廊时看到前面有个人醉醺醺的,正被一位男服务员搀扶着走了过来。
一认出那人的身影,陆喆便立刻上前扶住,李致一身浓重的酒气,还想推开他,看清他的脸以后便卸了力,大半个身体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喝这么醉?”
陆喆吃力地接住李致的身体,差点被他带得没站稳,好在刚才的男服务员拉了一把。等把李致弄回包间坐下后,陆喆拿起桌上的湿巾给他擦脸,他脑袋左右摇晃,避开擦拭抓住了陆喆的手腕,眯起眼睛看着。
这一看,陆喆就发现李致的右眼又有点红。
“你眼睛又难受了?”陆喆赶紧问道。
李致点了点头,下巴靠到陆喆肩膀上:“被烟熏的,招商局的那群老鬼,没完没了地抽,也不怕得肺癌。”
他语调含糊,幸而咬字还算清楚。陆喆猜到他过去喝酒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否则也不会醉成这样了。
陆喆说:“还走得动吗?我叫老潘上来扶你。”
李致哼哼两声,陆喆便给老潘打电话,老潘很快上来了,帮着一起把李致架回车里。
陆喆陪李致坐在后座,老潘发动车子问道:“是回铜锣湾吗?”
李致靠在陆喆肩膀上,听完就挪了挪身体,整个人靠到了陆喆怀里,说:“去他家睡。”
老潘向陆喆,问道:“陆先生,这……”
垂眸看了一眼被李致用力牵住的手,陆喆说:“去我那吧。”
让人家喂
等老潘把车开到陆喆家楼下时,李致已经彻底睡着了。
陆喆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不过从他身上的酒气和醉成这样能看出来量不低,估计还混着喝了。
老潘下了车,与陆喆一人一边将李致弄上去。等李致终于躺到床上了,老潘接过陆喆递来的纸巾擦擦额头,说:“陆先生,那就麻烦您照顾一下李总了。”
“你放心吧,早点回去休息。”
将老潘送走,陆喆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给李致擦脸和手,李致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喆想给他换睡袍,但是完全没反应的李致太重了,陆喆弄不动,只好脱掉李致的裤子,给他盖上被子。
这一晚陆喆也和衣而卧,不过他夜里醒了两次,第二天早上还被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来电是谢延,李致今早有工作安排,但是电话打不通。
陆喆昨晚没睡好,下床时左侧太阳穴到牙齿那条筋一跳一跳地刺痛,他开门让谢延进去叫李致,又到厨房弄了两杯蜂蜜水,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等李致洗漱完了便递过去。
相较于他,李致虽然喝多了但是睡得很好,看到了他苍白的气色不免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我喝多了闹你了?”
陆喆靠在墙边,闻言扬了扬嘴角:“没有,我就是没睡好,等等补个回笼觉就可以了。”
李致转头对谢延说:“让老潘买一份早餐上来,要咸粥和油条,再加一份牛乳炒蛋。”
谢延打电话通知楼下的老潘去买早点,陆喆也没精力跟李致客气了,他是真得不舒服,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老潘动作很快,十几分钟就买上来了,李致拿进卧室给陆喆吃。
陆喆没食欲,李致就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叮嘱道:“别等冷了再吃,那样会更难受。”
陆喆笑着看他:“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不是还要忙。”
“那我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给我打电话,或者你打给ga,她会马上过来。”
“好。”
“今天别去美术馆,有什么明天再说。”
陆喆点了点头,李致扶着肩膀让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才起身,接过谢延递来的外套离开了。
李致走后,陆喆很快睡着了,下午醒来头痛的症状基本消失了,看手机发现李致发过消息,问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