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两天没休息好。你回来就好了。对了,撞到你姨婆那女的,据说认识你。”
“谁啊?”
“你高中隔壁班的,姓高,家里挺有钱……”
芳夏想不起来是谁。
芳母想了想,又道:“她不出面,派了个姓贺的女老总来协商,协商的人嘛不咋地,姿态傲的很,你妈我要不是身体不支持我发飙,我就跟她杠上了。”
“有钱就行。我会去找她算清楚。”
芳夏已经拿到事发时的视频,她姨婆在图书馆外的阶梯上系鞋带,系好鞋带,老太太站起来的时候,恰好被一个急匆匆上阶梯的女子撞了,姨婆失去平衡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桌上放了一杯芳玉龙给女儿倒的凉白开,芳夏洗手出来,端起来喝了,她不解问:“姨婆怎么会跑去图书馆呢?”
姨婆也不是文化人,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去过图书馆。
“你姨婆最近总是腰酸腿疼,我就让她多出去溜达,锻炼锻炼,谁知道溜达出事了。”说完芳母端着剥好的花生往厨房走去。
芳夏回房间整理行李,之后便去平康医院跟医生商讨姨婆明天的手术方案。
第二天上午动手术,芳夏在医院陪着,姨婆做完手术有些迷糊,念念叨叨地说着糊话。
老姨婆七十多岁了,年轻时候是个漂亮美人,她和她们家的女人都不一样,特别温柔慈祥。
姨婆爬满寿斑的手抓着芳夏的手腕,“你不走了吧?”
芳夏轻声宽慰:“姨婆,我不走。”
姨婆:“在家好好的。”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姨婆攥紧她的手,看着她笑,“你要乖啊。”
芳夏笑着哄道:“我乖着呢。”
旁边的护工被逗笑了,她对老太太笑道:“你也要乖。乖乖听话,才能早日回家。”
姨婆眯着眼睛,满眼都是慈爱地看着芳夏,“留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看得出来,姨婆迷糊了,都还挂念着芳夏回南境工作的事。一般老人家都是期望子孙后代能留在身边的,芳家人也不例外。
处理好医院的事,芳夏打的回到青云街,进了她家小院,刚好遇见张主任、康会计和梁出纳几个从她家出来。
刚才路上,她就在微信里听妈妈说了,张主任几个不能去医院看望姨婆,但送了东西到家里来。
这几个都是芳夏外婆在药研所的老下属,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对芳家人,一直多有照顾。
张主任就住在芳家隔壁,他看见芳夏,笑呵呵地打招呼:“哎哟,芳夏回来了!”
“张叔!康伯!梁伯!”芳夏礼貌地跟几位叔叔伯伯打招呼。
“怎么样?你姨婆的手术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出院?”
“挺顺利的!就是之后要做康复治疗。”
张主任笑道:“担子都落在你身上了,压力大呀。有困难,记得来找张叔!我帮不上的,还有张黎。”
张黎是张主任儿子,自小跟着芳夏一起长大的。
自从知道芳夏和许冬分手之后,张主任就一直想要撮合芳夏和张黎,所以平日里,他是跑芳家跑得最勤快的,药研所有什么福利,他也总想着她们家。
芳夏不客气地笑道:“好哒,有困难找张叔。”
张主任一听更高兴了,他又说:“等你这边忙完了,来我们家吃饭,让张黎给你做好吃的。”
正说着,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芳夏不禁抬头往上看,只见一只猎鹰停在二楼她房间的窗台上。
张主任顺着芳夏的目光,抬头望去,不由脸色微沉,他诧异地看了眼梁出纳,又看向芳夏:“这不是你外婆养的那只鹰吗?”
康会计和梁出纳也抬起头,康会计是个瘸子,他一瘸一拐往前走了两步,不可置信地道:“好像真是老所长养的那只鹰。”
是!是许咕咕!许咕咕回来了!
送走客人,芳夏急忙往楼上跑,回到房间,只见许咕咕就立在窗前。
它个头不大,锋利的爪子盘在水泥台面上,似那久经风霜的枯树根,看着苍劲而又脆弱,褐色的羽毛不复当年华彩,只有那宛如尖钩的黑色鹰喙,在锐利警觉的双眼之下,保持着它应有的雄姿。
“咕咕!咕咕!许咕咕!”芳夏轻声呼唤着。
许咕咕是芳夏八岁那年,突然出现在她家窗台的,外婆见它可怜,给它喂吃的,之后它便时常飞来。
有的时候,一个星期来一次,有的时候,天天来。外婆总是给它留最好的牛肉。
为什么叫它许咕咕?
是因为,还是小学生的芳夏和许冬,有次两人打架抢玩具,刚好猎鹰飞来,气头上的芳夏借机骂许冬是鸟人,窗边的鸟是许冬他祖宗,许冬是鸟孙子!
骂着骂着,这猎鹰迎来了自己的名字:许咕咕。
外婆去世后,许咕咕也从此消失,不曾想,它还会再回来。难道在北城撞她车的也是它吗?
多年不见,除了羽毛没有以前光亮之外,许咕咕变化并不大。
其实它声音有的时候特别像斑鸠,只有长鸣时才像猎鹰,她以前查过,并没有在鹰科鹰属找到相似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