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顿了顿。烈马……这个词在我心里滚动了一下,想起那人自荐枕席的模样,全然不知是如何和这个词搭上边的,正想着又听到裴淇说“他之前根本不让碰,挨鞭子,棍子,把他锁起来都没能让他听话。”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之前在外来商贩那儿搜刮了些稀奇物件儿,那商贩说保准好用,结果用在他身上连个回音都得不到,没尝到那滋味儿,真是可惜了。”他故作惋惜得摇了摇头,后又挂起一张猥琐的笑容“不过王爷肯定需要这些,我一会儿让人备好给您带回去。”
“不必…”后边的话被拥上来热情恭维的人声淹没。接着被请到座位上,觥筹交错间只能将刚刚的事暂且搁置。
站在府内院子里吹了会儿风,酒气才勉强散了大半。
回屋的路上,经过那人的住的屋子,灯还是亮着的。
这么晚了,不知在做些什么,我心想着。
许是喝的那点儿酒此时上了头,我竟没有察觉此时,还是半夜里不敲门就进人房间,有多么不合乎礼节。
一盏凉茶摔落在地,唤醒了我被酒精蒙蔽的神识,面前的人明显被这深夜里的不速之客吓到了。他瞪着一双凤眼,脸上不知是惊慌多还是恐惧更多,手中还不慎打翻了茶杯。
看到来人是我,他似乎没那么惊恐了,面上反而生出更多的疑惑。
他放下了戒备的姿态,走近了几步。
“王爷?”他注视着我的醉容略显担忧的唤了一声,一时间没来得及追究我的不当行为。也或许是放弃和醉鬼讲道理。
“没…我没事”我急忙收回视线,又向对方道歉。感觉他看到我这样放松了很多。我莫名生出一丝欣慰感。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对了,还没问你的姓名。”终于给自己找到个合适的理由,我在心里舒了口气,没整理好句子就脱口而出。
那人垂下眼眸弯了弯腰“多谢王爷挂心,已无大碍,在下姓季,单名一字朔,曾有字销霁。”他随着我的逻辑一一回答。
直到回到自己屋里,我仍然感觉脸颊发烫,怎么喝个酒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头,喝酒真误事儿呢。
但想起刚刚那人的反应,唇角不禁挂了点笑意“季朔。”我在心里默念。
终于等到了这天。
上月佳节,灯火通明,宝马雕车,街上来往行人,嬉笑乐声喧闹,好不热闹,王府也早早挂上灯笼装饰了一番。
这天早上我好不容易从粘人的被子里钻出来,今日好歹过节,就算不登门拜访也得给不少人备贺礼。
等忙完已经日落西山,夕阳余晖斜洒在地平面上。我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听到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季朔站在门外,他紧抿着唇,虽然还是原先那副模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唇似乎比之前更艳了些。
我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侧身示意他进屋,季朔顶着我的目光不自然的走进来,然后站立在门边。
散落的头发被他扎起来,露出一截脖颈,那里还留着伤好后的疤痕。
轻轻碰了碰,一会儿得让人找点去疤药,美人和疤痕实在不相配。
我一副登徒子模样,围着人绕了一圈,环上劲瘦的腰。他竟也没躲。胸前那块鼓鼓的,却因为太过用力此时摸起来却很硬。
原来在紧张呀,我歪头笑了笑,不知当初是谁说的对他做什么都行这话,还真以为他能无所畏惧呢。
如羽的睫毛颤了颤,我收回手不再捉弄他,转身在柜子里取出一件之前让人准备的狐裘,披在他身上。
“把衣服穿上,”我顺手帮他整了整衣服,果然美人穿什么都好看。
“王爷…不必…”打断他打算拒绝的话,我直接了当“一会儿要在外边待很久,你就只穿一件单衣吗?”
许是以为我要玩什么花样,最后他只犹豫着张了张嘴。还是收下了衣服。
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心中不禁有些酸涩。出声安抚道:“只是陪我去赏灯。”我还是第一次去逛古代的灯会。
说着又将一条毛领围在他脖子上,看着他低头乖乖任由我动作,我心中一动,手指蹭过他脸颊,留下温润的触感。
将自己也用大氅包起来,我们出了门。
街上果然热闹非凡,正映衬了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如缕,我随意的逛着,初来乍到,真是看什么都新鲜,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没面子。
我把没忍住买下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塞给了季朔。他跟在我身后半步任劳任怨的帮我拿着东西。
又买下两串糖葫芦。将其中一只递给身后的人,季朔的手都被占着,他刚要婉拒,我就自然而然将糖葫芦凑近他唇边。
他看着那串近在眼前的糖葫芦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在我的执着要求下犹豫着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吗?”面对我的追问,他低低嗯了一声。
不少小摊上摆放着各色花灯,随意瞧去,一盏画着雨后初霁图的灯吸引到了我。
拉着季朔来到摊前和老板买下那盏灯,水墨画上书写着一行字“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季朔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云销雨霁…,季销霁,此句正是映你。”我笑着看过去,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他。
“上元节礼物,送你的。”这次他没有再犹豫,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装进袖子里,才如获至宝一般接过了花灯。
季朔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一行字“谢谢王爷,我很喜欢。”
不知他是否笑了一下,因为着毛领遮挡也没看清,只觉得灯下的他双颊似乎染了红,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