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轻描淡写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黎北筝:“是吗?可这不是依靠好运就能实现的。”
祁究不动声色:“那需要什么呢?”
黎北筝似乎终于决定不继续弯弯绕绕了,直接问道:“你知道那家伙吗?传闻中行走于各个副本里最危险的npc。”
看终于切入正题了,祁究垂下眼皮故意问道:“他是谁?”
他不清楚黎北筝的底细,对方也对他抱持怀疑态度,这是一场心理拉锯战。
加之祁究怀疑对方知道数据复制的事,警惕心更强了。
黎北筝:“没人知道祂的名字,我们那一代最资深的玩家也没人知道,只知道传说中有这么一个危险又独特的存在,祂会随机出现在一些副本里,我们习惯称祂为「死神」,但只有与「死神」打交道,才有可能达成副本的最高成就,极度危险,但是充满挑战、令人向往。”
“但据我所知,自从bug变得严重后,「死神」就再也没出现过,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黎北筝的声音越来越低。
毫无疑问,黎北筝口中这位「死神」,就是079。
看来除了祁究外,没人知道这家伙的真正名字呢,如果079这串数字能被称为名字的话…
祁究试探道:“黎老板,既然您说那位死神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有没有见到呢?”
黎北筝沉默一瞬:“因为根据某些不太合规的数据显示,进入过马戏团坐标副本的旅人没人可以活着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祁究反问:“系统不是不允许玩家对外公布副本内容吗?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黎北筝:“所以我才说是不太合规的数据嘛,可以这么跟你说,我们会在允许的范围内钻系统的空子,比如通过玩家给副本定位,这样既能规避掉透露内容的风险,又能预估出坐标副本的难度和生存率。”
“如果数据无误的话,祁先生,你们上一次被拉入的副本坐标数据显示,闯关旅人生存率为零。”
祁究拿着手机没有讲话,他在等对方的结论。
黎北筝继续说:“旅人进入副本是随机的,几乎没得选,所以考验的是旅人的运气,你说你运气好,我可不这么认为,运气好的人怎么会被拉入生存率为零的无解副本呢?”
祁究:“是吗?那看来我要重新估量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副本生存率为零的原因是什么呢?”祁究反问道。
黎北筝也不藏着掖着,要比昨晚坦然得多:“副本不会无缘无故设置死局,那很没意思,现在之所以会出现死局的情况,大概率是因为副本主要角色和情节缺失了,所以才没人可以通关,而且我推测,缺失的原因很可能和bug、还有那位最危险强大的「死神」有关。”
“只有可以补全缺失剧情和角色的旅人,才能活着出来。”黎北筝压低声音笃定道。
祁究索性也直截了当问道:“所以您认为,我见到了那位「死神」对吗?”
黎北筝:“说实话,我认为你不仅仅是见到「死神」这么简单,我预感你和祂之间存在着某种连接。”
祁究握着手机没讲话。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端的黎北筝提议道:“约个时间面谈吧,你来定,我随时有时间。”
祁究:“您的酒馆几点营业?不打扰您生意的话,我今晚就可以过去。”
“那好,今晚九点,酒馆见。”
“没问题。”
约定好时间后祁究便挂断电话,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完成昨晚没做完的打扫工作,毕竟小灰猫已经嗷嗷蹲在他脚边,猫猫抗议不想吃粮想吃新鲜的猫饭了。
祁究一边忙着做猫饭、给院子里的血樱树施肥除草,一边开始漫无目的地思考。
假如自己真是数据盗窃犯制作出来的079复制品,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想要把自己打造成最强大的武器吗?如果是这样,对方肯定会在暗处观察他的一切,可至今为止,除了079、以及杀死自己的凶手外,祁究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被别人窥视了。
当然他不排除对方手段高明、自己没法察觉的可能性。
而且“武器”的命运逃不了被人利用,但祁究至今没发现有谁试图利用他,反而是079这个“正版”家伙主动和他签订了双方都能获利的契约。
难道他的出现会扰乱「规则图鉴」的秩序吗?但似乎这个糟糕的世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更糟糕,相反,祁究还关闭了几个副本,帮助系统完成了部分自我修复。
分析下来,数据盗窃者的目的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那位审判会创始人之一的黎老板既然知道「死神」,并且对他的年龄表现出在意,祁究认为,对方说不定是个重要突破口。
晚九点整,祁究出现在了黎北筝的小酒馆。
“来啦,请坐,坐哪都可以,”正在吧台调酒的黎北筝笑道,“今晚实习的调酒师请假了,平日里酒馆也没什么客人,可能就我们俩了。”
祁究礼貌地笑:“那我就打扰了。”
他挑了个距离酒馆入口不远的位置,坐下等候。
今天黎北筝身上没有酒气,原本有些拉碴的胡子也被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不少,虽然他脸颊苍白眼窝凹陷,长达半年的悲伤让他的神情透着憔悴,但依旧可以看出黎北筝的底子很年轻。
进入弥留城的旅人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变老,他们的年龄永远停留在死亡的瞬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城池的时间是静止的。
“生意惨淡也有好处,没有客人会打扰这场谈话,”黎北筝将调好的酒端到祁究面前,“请慢用。”
说着,他在祁究对面落座,“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祁究笑:“当然不会。”
祁究抿了一口对方特意调制的鸡尾酒,“味道很好,谢谢款待。”
“我的调酒功夫是和南哥学的。”黎北筝的视线转向窗外,淅淅沥沥雨水不停,路灯光透过雨幕映在他脸上,他的视线变得和这晚的夜色一般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