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克走到酒柜旁边,拿出两个高脚酒杯, 倒了两倍鲜红的葡萄酒, 优雅地递给了埃利斯一杯。埃利斯大主教没有接, 只冷冷地看着他。巴尔克晃了晃杯中酒, 微笑道:“大主教阁下不配合,那我也没什么谈兴。”埃利斯抿了抿薄唇, 盯着那宛如鲜血一般的葡萄酒,接过来抿了一口,随后他因为觉醒吸血鬼血脉而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血色, 喉咙用力滚了滚。醇甜的酒液入喉,那美妙的滋味瞬间浸染了他的舌头,让他的胃中油然而生强烈的饥渴,如同被细雨滋润过的干枯大地, 感受到喜悦的同时又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巴尔克将自己那杯红酒一饮而尽,随后喟然叹道:“听说公国那边的贵族喜欢用恶魔的血来调酒, 据说滋味上佳的同时还能强壮身体……呵呵,强壮身体是真是假不清楚,味道着实一般。”他将酒杯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看着面色逐渐攀上血色、正盯着酒杯不放的埃利斯含笑道,“不过对大主教阁下来说,这掺了恶魔之血的葡萄酒,应该堪比真正的圣血吧?听说教廷将葡萄酒视为神和天使之血的象征,因此举行弥撒都要喝下葡萄酒显示对神的虔诚——我一直都觉得,这不会显得虚伪又恐怖吗?哪有信徒会去喝神的血液的,难道信徒都是吸血鬼吗?”埃利斯的手微微有些痉挛,忍着内心升腾而起的渴意,将酒杯慢慢放在了窗台上,英俊的脸上泛起冷笑:“像你这种伪信徒,自然无法理解教廷神圣的象征。”巴尔克充满怜悯地看着埃利斯:“大主教阁下何必折磨自己呢?吸血鬼的血脉是天生的,啜饮恶魔之血就是你的本能,你信仰的神也没有禁止这一点吧?”埃利斯的表情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巴尔克,深绿色的眼眸宛如一块剔透的翡翠,冷静而锋锐,带着一丝倨傲的嘲讽:“巴尔克,你不会以为这点诱惑力就能打破我内心的防线吧?你以为我坐上大主教的位置是靠运气吗?你知道在圣伯多禄修道院里,主教预备役的神职人员要经过多少考验和锻炼吗?”教廷对于主教的重视、培养和锻炼根本不是只需要依靠父辈荫萌就能获得一个好爵位的贵族子弟能比的。正因如此,埃利斯·波多瓦尔一向不太看得起世俗贵族,认为他们耽于享乐,几乎都是一群草包枕头,只知道压榨平民,根本无法引导世人走向光辉灿烂的未来,领主应该将管理权交给更优秀、更合适的人。在他来到洛萨城的这些年,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在他用心的治理下,洛萨城以及整个里德郡都比过去更加繁荣,穷人更少,平民的生活也更好。巴尔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随后忽然笑了起来:“不错,我当然清楚大主教阁下的意志力有多强。信仰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既能成为强力的精神支柱,也能简单地摧毁一个人。”他反身拿起了那个酒瓶,随后向地上轻轻一掷。
“咔嚓”一声酒瓶碎裂,鲜红的葡萄酒濡湿了羊绒地毯,将地面染上大片大片的艳色。浓烈的甘甜混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连躺在另一侧床上的洛弥都闻到了。埃利斯大主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变得更多,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艳丽。巴尔克微笑着走到埃利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得到一个倨傲的眼神之后,忽然猛地一拳砸在了埃利斯的腹部!埃利斯空有一身神圣之力,却因为恶魔血脉的冲突无法施展神术,吃痛地蜷起身体,随后被巴尔克一脚踢倒,在酒液中滚了一圈。全身和四周都是诱人的味道,混杂着酒香,让埃利斯眸中颜色逐渐加深,感觉体内的恶魔血脉沸腾得更厉害了。他抬起眼眸,捂着胸口,用神圣文字念道:“迷途的羔羊。”洛弥一愣:这好像是阿诺斯教导他的言灵神术,必须有虔诚的心才能发挥成功。因为一般情况下需要释放神术都没有太多准备时间,因此言灵神术的发音大都很短,只有一两个词组成,由解释来创造效果。他记得“迷途的羔羊”的解释是“将对方视作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羔羊,给予约束与规劝”,具体的效果就是禁锢、禁言、禁思考,算是个控制神术。然而巴尔克微笑地站在埃利斯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完全没有被禁锢的样子。埃利斯的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巴尔克愉悦地笑道:“跟我想的一样啊。大主教阁下,不管你表现得再虔诚,其实你内心已经对你过去的信仰产生怀疑了是不是?如果神真的存在且无所不能,为什么会让你一个拥有恶魔血脉的人走到现在的位置?”埃利斯试图撑起上身,斥责道:“荒谬!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和考验!”“如果是考验的话,为何会给曾经虔诚的你不留任何后路?”巴尔克蹲下来,语调和蔼,脸上带笑,“面对你真实的内心想法吧,亲爱的埃利斯……如果你还觉得你的信仰没有问题的话,不妨想一想,就算你足够虔诚,你信仰的神还愿意接受你吗?”他在地毯上抹了一把葡萄酒液,涂在了埃利斯的脸颊上,满意地看着埃利斯的喉咙滚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对鲜血无比饥渴,神术都用不出来,而且这种情况会随着你的恶魔血脉的激活而越来越明显,你越不能接受,就会越扭曲……呵呵,神要是存在,会选择拯救你、还是给你一发圣光净化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