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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二十一年,大雪。
白茫茫的山野间,一支不过十余人的小队护送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咕噜咕噜地碾着雪泥前行。
“吁——”
“怎么了?”
车夫一勒下缰绳,身后厚重的车帘就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容貌清秀的少年脸蛋。
沐雨微皱眉头,清亮的眸子机敏地转动几圈。
雪地安静,罕有人迹,看似并无异常。
“雨少爷,无事。只是前头好像……”
领头的护卫纵马回到马车边,指了指不远处雪堆里的微微凹陷处,示意沐雨去看。
“那儿……有个东西。”
“人?”沐雨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孩童。
“是。”
“哦。”沐雨顿时没了兴趣,眼神漠然无情,哗啦一下合了帘子,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不管,继续走。”
领头护卫眼角暗自抽动,却没有立即退开,因为紧接着帘子就被一双更加纤细漂亮的手撩起。
“掌柜的。”
出来的男人比小童似的沐雨年纪更大一些,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温顺低垂,乌木似的长发半披在肩头,衬得肤色愈发雪白。
看见这张脸,护卫明显更恭敬些。
“嗯。”席青璇淡淡斜了一眼里头光明正大见死不救的沐雨,拢着银灰狐裘下了马车,行动间一身的环佩轻轻叮当作响。
“带我去看看。”
这两日夜雪绵延不绝,能白日里明晃晃地躺在雪地里,大概是倒下不久,兴许还有得救。
等护卫探过那团人影的颈脉之后,席青璇才上前。
这人外衣是利落的夜行衣,只是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浑身上下被刀剑划得没一块好地,被血液浸透的布料更是颜色深深。
追杀?
麻烦。
席青璇漫不经心地想着,顺便搭了把手将人翻过来,温暖的指尖拂过那人被凌乱发丝和面巾遮掩着的脸颊。
“这……”护卫小小地吸了一口气,饶是见惯了像席青璇这样精致漂亮的主子,看清这人长相的瞬间还是被惊艳到了。
尽管是一身血污、狼狈地昏迷着,依旧难挡女君龙眉凤目,犹如明珠,无光也能熠熠生辉。
捡到宝贝了。
席青璇弯了唇,拂袖的手转了个弯,自怀中掏出一个银瓶,倒出一颗吊命的药丸喂进去。
“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了哦。”席青璇的声音轻快又俏皮,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他不嫌弃地用自己的帕子温柔地擦了擦女君眼下的血痕,侧头吩咐护卫,“将她送到马车上来。”
“是。”护卫低头应了。
等席青璇起身往马车那边走得有些距离了,护卫才悄悄叹了一口气,略显同情地看着地上的人,嘴里嘟嘟囔囔的。
“被我们主子看上了,唉……”
“不过总比你在这雪地里无声无息冻死了强吧?”
“来来来,搭把手!”
“好嘞!”队长一招手,两三个护卫就麻溜地上前,将人抬起。
马车里。
沐雨抱着一团毛茸茸的橘猫缩在暖呼呼的角落里,有些奇怪地盯着对面挽着袖子慢条斯理地清理路边捡来的怪人的席青璇看。
脱了衣服看看就知道这人身上全是利落又狰狞的剑伤,下手的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刀刀奔着杀人去的。
这样的人要么是身份不简单,要么是犯上的人身份不简单。
不过席青璇做的主,沐雨也管不了,只是多少有点怨气。
“哥,你怎么什么人都捡?”
席青璇清理伤口上药的动作准确又平稳,听见这话头也不回,语气淡淡,“我不什么人都捡,你还能活到今天?”
沐雨是孤儿,和席青璇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因为机警伶俐,跟他亲近一些,才近身跟着席青璇,叫他一声哥。
沐雨被席青璇的话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想到了话回。
“可这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孩童,来头不明,等她醒了,万一要对咱们不利,怎么办?”
“话本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沐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哥,你真是色令智昏。”
都扯上话本上的瞎话了。
席青璇无谓地耸了耸肩,“哦,那又怎样?食色,性也。”
“那万一要是她的仇家找上门来呢?”
“怕死?”
席青璇说着,伸手从马车的暗柜里摸出一个描金的小瓶子,小心地从女君唇缝灌进去小半瓶。
沐雨看着他的动作,撇了撇嘴,和猫一样蜷成一团。
“怕麻烦。”
席青璇了然地点头,捏起一点药水不剩的瓶子,回眸看向沐雨,唇角扬起一点笑意,看得沐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都忘了,不就没有麻烦了?来一个,算一个。”
沐雨:“……”
他哥,是真狼人!
半道上捡个人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席青璇一行人午后就回到了酒馆。
几人一进酒馆大门,掌柜的终于开窍了给自己抢了个俊俏的女君回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满天飞。
要不是雪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晴朗,酒馆生意渐渐兴盛起来,那些老老小小的伙计们都不知道要趴在掌柜的门口八卦到几时。
掌柜的抢来的俊女君受的伤虽然骇人,但好在不伤筋动骨,又有席青璇亲力亲为地仔细照顾,现在伤都好得差不多了。